謝斯洲由於金江月的管教,吃飯時還是有些規矩的。雖然這位季軍師叫著自己少爺,但他也不一定就是下人,在桌上還需以長輩之禮待之。況且,謝斯洲還指望能從他這兒知道些什麼呢,更得對其顯示出尊敬。
於是謝斯洲便請季師爺先上座,季能推辭了一番還是從了。
也是等季師爺先動筷子謝斯洲才開始,一頓飯吃得拘謹。
等撤了飯菜謝斯洲才問,“聽聞師爺一行乃是集了慕朝六分的智慧,餘下百行才分四分,在下可否請教師爺幾個問題?”
看著眼前這個板著臉要請教問題,一副小古板樣兒的小孩兒,季能忍不住心想,這小孩兒跟謝遜昭那莽夫可一點都不像,招人稀罕。
心裡撓著,麵色卻不變,季能操著他慣常的慈祥麵容回答道:“主上早吩咐過,無論少爺想問什麼,在下需得據實回答?”
謝斯洲微微皺了皺眉,抬眼看向了季能,“那是什麼都可以問?”
小孩兒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你,季能這快四十了還未娶妻的老光棍突然就被喚醒了父愛。
他突然想到從前謝遜昭跟他打賭輸了後管他叫了爹這件事,這不就是我大孫子!大孫子就是招人稀罕。
“自然。”季能從容答道。
謝斯洲又皺起了眉,還撇了撇嘴。此時的他絕對猜不到,眼前這人已經自詡是他爺爺了。也絕對想不到,自己這副曬得跟皮猴似的長相有一天也能被誇“招人稀罕”。
謝斯洲雖然在朋友麵前偶爾是個人來瘋,但他麵對大人時總是喜歡故作深沉。此刻他站得板直,也像是一棵寧折不屈的小青鬆。
“這次為什麼聖上要來接我去中都?真的是來接我的嗎?”
“主上這次前來實是為人所逼。朝中謝老將軍久病,稱要在死前見您認祖歸宗。而江湖上有謝遜昭謝將軍的舊部引亂,逼迫主上迎您歸京承襲爵位。恰逢主上這回要辦的事需要少爺您的幫助,所以這才有了此行。”
所以是很多事情剛好湊一塊兒了咯,謝斯洲又問:“今晚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就是去辦那個要我參與的事?”
“主上的計劃我也不是全然知曉,並不知道這次帶你去城外是事發突然,還是早有安排,我也是突然接到的命令。”
要他幫忙的事,還可以蒙著眼睛去,難道是為了威脅什麼人?很可能是了,他當時還聞到了血腥味,說不定是已經用了什麼刑了。
“今晚去那個小木屋是為了見什麼人嗎?”頓了頓謝斯洲又問,“或者說,是什麼人要見我?”
這回季能沒有立馬回答,斟酌了一番才答道:“去見的是一個被種了蠱蟲的人,也可以說是去見見這蠱蟲。這蠱蟲來源無可考證,其能力非常恐怖,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人的心性。”
季能的麵色嚴肅了起來,“我們派去調查此蠱蟲的人裡就有人受了傷,不小心中過招。我們將他帶回,一開始什麼也看不出來,後來他開始在私下裡暗殺同僚。此人之前待人十分和善,我們很難想信他會做出這等事。他在獄中還在大肆辱罵朝廷,可在他瀕死時又突然回歸了本性,十分痛恨自己的行為,卻隻來得及留下‘小心蟲子X人心’這幾個字。”
謝斯洲望著季能,總覺得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痛苦來。
“後來我們收到了更多這蠱蟲的消息,我們才確定了他是受了蠱蟲的控製。”
季能又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事,他之所以對這個人如此記憶深刻,是因為當初他也在被派出去的那批人裡。那人為了救同伴才受的傷,季能將他帶回去養傷,卻沒料到會發生這些事。
季能很快回過神來,“少爺,這也是主上的意思,要您一定要知道這蠱蟲的存在。明日會有人來專門帶您了解這東西。現下時日不早了,是時候該休息了。”
見季能麵露些許疲態,謝斯洲也不好再多問什麼,隨著他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