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一行人在山川驛館的客房聚齊了,一張鬆木大桌,前前後後圍坐著十幾人,一風陵山莊弟子先開口道:“大公子、陸仙師,我們幾人用搜魂尋位陣法,覓測到明月穀亂葬崗東南方位,水流跟山石交彙處有一低窪,此處陰氣濃重,應是屍鬼聚集之地,如作惡的真是葬屍人,想必就藏匿此地。”
蘇忱點點頭:“甚好,稍後你們便在此處布上定身法陣,若是葬屍人過多,難以對付,可將其定身再計議。”又望向阿蘅“阿蘅,凡是陰邪鬼物都怕明火,尤其你這至陽的金輪烈火,你便跟緊小靈和雲輕,護住他二人即可。”
阿蘅重重點頭:“大公子放心。”
蘇忱轉身,望向窗邊靠著的陸修,恭敬道:“陸仙師,如何對付葬屍人我也隻聽祖父談起,並無經驗,又是小輩,到時還有勞您指點。”
陸修側首,輕輕點頭:“言重,此物雖陰邪,道行卻不深,最多不過凝怨百年,不難對付,隻是葬屍人慣會用幻術,列陣降服之時,大家不可分散,以防中術。”
蘇靈忙不迭點頭:“正如二叔所說,我和阿蘅便是中了此鬼幻術,在亂葬崗繞了好大幾圈。”
陸小白就坐在陸修腳邊的矮凳上,邊聽計劃邊拿一條白絹仔細擦著陸修那把撥雲劍,他笑道:“蘇小姐莫怕,我師父法力高強,定不會讓您受傷。”說罷,抬頭正對上陸修滿臉冰冷的顏色,嚇的脖子縮了縮。
陸修冷了片刻,又正聲道:“除此些準備,還需一人作為誘餌,引葬屍人上鉤,此人需在今夜子時,坐於陣法中心,蘇兄可用陰陽道法招引邪祟。”
蘇忱道:“陸仙師,我也正要說此事,我們之中挑選一位做誘餌之人,否則葬屍人不一定會現身。”
陸小白眯眼一笑:“那選我師父便好,有他做誘餌,豈不直接將幾隻邪物一網打儘。”
蘇忱輕聲笑道:“不可,做誘餌之人道法不可太高,陸仙師隻消往那一站,恐怕葬屍人幾日都不出現了。”
洛雲輕望了望蘇靈,拍拍胸脯:“那便我去。”
蘇忱笑道:“也不可,你若是出了差錯,我可無法向洛延前輩交代。”
蘇靈也對洛雲輕道:“確實如此,你身為虞城城主之子,千嬌萬貴的,確不合適,我去吧。”
洛雲輕皺眉:“莫要瞧不起我……”
阿蘅忙道:“我去!”
蘇忱道:“阿蘅並非修仙之體,雖能使用金輪烈火,卻不算修士,並非合適人選,至於小靈……”
“讓小白去吧。”蘇忱話音未落,陸修的聲音便在窗邊響起,屋內眾人都向他望去,包括正在擦劍的陸小白。
他衣白如雪,霞資月韻,跟眾人對望一眼,又淡然道:“讓小白去吧。”
陸小白把撥雲劍放在一旁,旋即眼睛一轉,笑容可掬,起身行了個禮:“各位放心,我年方十八,學藝十二載,五年前拜陸仙師門下,修為尚可,不高不低,皮糙肉厚,甚是合適,蘇公子隻消告知如何配合,我先行準備。”
蘇忱春風滿麵,回禮道:“那便多謝陸仙師,也有勞小白。”
坊間俗語:十五之月十六圓,今日五月十六,月滿的快要溢出一般,夜空墨色,不著星辰,風不動,水無聲,萬籟俱寂,仿若失聲。
十幾雙眼睛在暗處緊緊盯著不遠之處的低窪地,那處早已布好了巨大的定身法陣,陸小白正坐在法陣中心,閉目打坐,周身一圈,已用變質的雞血淋過,雞血本純陽之物,變質則為陰,用以招邪。
山穀這頭,陸修已儘力將自身靈力斂住,他逆光而立,望著對麵的蘇忱。
蘇忱立了一張供桌,桌上以朱砂畫符印,香爐中燃三柱香,他揮手燃著一張符紙,口中道:“四海遊魂,八方鬼物,欲求欲取,請驅此處。”末了,拿出厚厚一疊紙錢往空中一撒。
少頃,山穀裡起了薄霧,幾縷夜風襲地而起,卷著樹葉沙沙作響。
這風不算冷,卻無端讓人心生寒意,洛雲輕打了個噴嚏,握緊手中那把尋影劍的劍柄:“可是葬屍人來了?”
蘇靈目不轉睛地盯著陸小白的方向,低聲道:“非也,是雞血引來的遊魂,在此處灑上紙錢便可將其吸引,免其稍後裹亂。”
洛雲輕點點頭,又似想起什麼,悄聲到:“蘇靈,若有危險你可莫要上前,我來護你,倘若我能收伏葬屍人,便將這鬼物讓你,我知你心思,想在修士考上多拿些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