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月 星光月色,談什麼都不……(1 / 2)

手上一鬆,那戒尺收回袖中,陸修冷冷地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搬弄是非,亂嚼口舌,不敬兄長,觸犯派內三大禁忌,杖責八十,稍後你二人就去執劍長老那裡領罪。”

那兩人皆是一怔,旋即罵道:“陸清明,如此度量還想當掌門,段霄師兄被人指著鼻子大罵都是以理服人,你這算什麼,我不服!”

陸修冷笑一聲:“屢教不改,出言不遜,再添兩罪,既然不服,我便親自送你二人過去。”語畢,縛仙繩從手腕處飛出,繞著兩人纏了幾圈,便捆成一捆,二人呼天喊地,頓時亂做一團。

好在此處清幽,又是練功時辰,並無旁人經過,段霄心中一凜,額前已然汗涔涔,忙對那兩弟子喝道:“不知禮數,平日便是這麼教你們的嗎!掌門如何決斷,豈容弟子們說三道四,快些認錯!”

那二人本想刺上陸修幾句,讓他怒不可遏下不來台,並未想到他竟不留一絲情麵,隻較真教規,對外麵的風言風語卻不甚在意,眼見已失了策,又被那縛仙繩捆著運氣都難,隻得滿臉通紅,吭哧道:“是我二人犯錯,還請師兄寬恕。”

陸修不理他們,對段霄道:“師兄,這二人也說了,派內流言四起,師兄也遭人辱罵,裴光和陳子洲非但不維護師兄,反倒在我麵前翻波起浪,挑撥你我,所犯禁忌不下十樁,不如逐出師門,趕下山去,以儆效尤。”

這下兩人更加懵了,陳子洲叫道:“陸清明,修仙之人心懷四海,胸有大愛,豈是你這般小人?”

陸修的笑冷的像風:“四海之中,芸芸眾生,形形色色皆為可愛,但惡毒陰狠者不可恕,心術不正者不可恕,惡貫滿盈者不可恕,你二人已現苗頭,不可不治!”

裴光卻不說話了,他望向陳子洲,沉默地對他搖搖頭,段霄一臉窘色,左右為難,他重重攥住拳頭,對陸修道:“清明,這兩位師弟已入孤鶩山數年,情同家人,他二人雖是愚笨,卻罪不至此,就各帳八十,饒恕了吧。”

“依師兄所言。”陸修解開縛仙繩,往後退開,讓出那條去路,裴光和陳子洲便從那中間擠了過去,經過陸修時,陳子洲麵色陰沉,口中含著一句咒罵卻不敢出聲,隻悄悄瞪他一眼,灰溜溜離開了。

見二人走遠,段霄歎了口氣:“我知兩位師弟的話讓你不好受了,我又何嘗自在,都說派內又分兩派,一派是你的人,一派是我的人,這些閒言碎語無非是把我架在火上炙烤。”

“他們的話我何嘗在意,”陸修望著段霄,直望進他眼底“我隻在意你身處漩渦,難以自拔。”

段霄的神色何其複雜,陸修從小便是他帶著,說是親生兄長也不為過,如今見麵,卻是如此尷尬敏感的情狀,他心中酸澀,拍了拍陸修的肩膀:“不論旁人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好師弟,待你當上掌門,我好生輔佐於你。”

“我當什麼掌門?”陸修抓住了那條手臂,“我求仙問道,派內瑣事隻會牽絆住我,你才是不二人選。”

聽得此言,段霄的神色並未有甚變化,隻苦笑一聲:“我知你心意,不談這個,同我喝酒不醉不歸,”他伸手攬住陸修的肩膀,和他並肩而去,“陪你好生玩上三日,五月二十是風陵山莊蘇老爺子的生辰,我要同師父下山祝壽,來回兩日,便不能陪你了。”

仿佛想到何事,陸修一笑:“我也去。”

段霄笑道:“清明,你已二十有五,還纏著師兄。”

陸修渾身一滯,將段霄推的遠些:“不是這個。”

段霄微微一笑,那笑容倒有些意味深長。

在孤鶩山修養三日,每日都在雲間閣看書批注,段霄日日都來探望,隻是說好的大醉一場卻未能實現,大戰飛僵那次,傷口被扯開,又滲了一日的血,段霄得知後將他狠狠訓斥一頓,告誡他傷後七日不可飲酒。

傷後第七日正是蘇曠生辰,風陵山莊一派盎然景象,遊廊兩側的石柱之上皆掛了紅綢,紅紙剪成的壽字隔幾步便貼一張,宴客的堂屋早已掛好壽聯和百壽圖,擺了數桌珍饈和壽桃,蘇暮山和蘇忱便站在廳前迎客,互相揖著說些吉祥祝語,蘇夫人則領了一眾侍女在內堂招待,裡裡外外好不熱鬨。

唯一清淨之地,恐怕隻有清溪澗,此處依山傍水,遠離塵囂,靜心打坐,凝神止息,許久,陸修睜開雙眼,又在袖中取出一瓷瓶,瓶身微傾,一隻泛著冷光的蝴蝶翩然飛了出來。

陸修兩指並攏,對著那探靈蝶一指,蝶翅翩躚,貼著蔥鬱的草木飛遠了,眼見那道冷光忽明忽暗,由遠及近又飛回手中,陸修鬆了口氣。

倘若蘇家門人在此煉鬼,必定邪氣四溢,引蝶翅變為深紫,探靈蝶不變顏色,可見周圍並無邪氣,不知為何,陸修心中驀地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他負手而立在那條溪水邊,巫顏樹下,繁花似錦,長空之上,星辰燦爛,閉目感受夜風拂過,心神都為之一蕩,忽的,腳下“噗通”一聲,一顆石子不知從何處飛來,正落在他腳下那方溪水之中,那片平靜的水麵倏地漾起漣漪,一圈圈蕩了開去。

陸修機警地往後一撤,右手已覆上撥雲的劍柄,隔著夜幕的薄紗,向石子飛來處望去,一個小小的青綠色身影正站在溪水對岸,同他相望,那人雙手背後,滿臉神采飛揚,發髻兩端的發帶隨風起舞,同第一次見她時一般無二。

她笑著卻不說話,他也隻靜靜望著,不言不語,兩人就這般各站兩端,對望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