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謝絕好意,那叔伯卻仍舊起哄似的:“我看慕容姑娘和清明就甚是相配,普天之下,難找這樣一對璧人!”
推杯換盞的手猛然一滯,蘇靈心中冷笑一聲,麵色卻一如往常,繼續方才的動作來。
聽他如此一說,眾人心中都捏了把冷汗,當著慕容嫣這般閨中小姐麵前調侃親事,甚為失禮,都向慕容嫣望去,豈料,慕容嫣不怒不惱不羞怯,反而大大方方,笑意盈盈道:“多謝各位長輩關心,嫣兒的終身大事,全憑哥哥做主。”
眾人一聽,皆放下心來,一眾長輩也對慕容嫣頻頻點頭,眾人皆知,慕容小姐年已二十,仍未婚配,本以為是任性刁蠻的公主脾氣,今日一見,不僅貌若天仙,更是知書達理,平易近人,陸修更不必說,少年英雄,極富盛名,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段姻緣。
慕容昭十分沉的住氣,他笑容和煦,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陸修那個方位,朗朗道:“孤鶩山的弟子都是極好的。”
一句話,意味不明,段霄就坐在陸修身側,他抬頭望了過去,同慕容昭對視片刻,目光又流轉到慕容嫣身上,稍稍停留便移開了。
陸修自始至終都未說話,神色冷淡,仿佛所論一切與他無關,眼見氣氛微妙,蘇曠一捋胡子,臉上現出和藹的笑意,對陸修道:“不怪你叔伯著急,若是我蘇家有適齡女兒,也定想招你這個女婿,可惜可惜。”
一番話說的眾人皆笑起來,慕容昭依舊是神秘莫測的神色,微微笑著,看不出喜怒。
陸修聞言,竟難得莞爾一笑,對蘇曠恭敬道:“蘇老前輩取笑了。”
洛雲輕又飲下一杯青梅酒,眼神頗為迷離,不知為何心中倏地冒出一股火來,便低聲輕慢道:“陸仙師和慕容小姐的確相配,”又望向蘇靈,“蘇靈你覺得如何?”
“嗬,”蘇靈又是冷笑,“你是何意?”
“彆無他意,問問罷了。”洛雲輕把玩那酒杯,漫不經心道。
“我覺得?我是何人,用得著我覺得?”蘇靈斜睨他,眼底冷冷的。
方才飲了數杯,他白皙的肌膚已泛起一絲紅暈,神色悵然憤懣,眼中又閃出幾點輕佻:“蘇靈,我又未說失禮之言,你氣什麼?心裡有鬼?”
兩人上次在明月穀分開前就吵了一架,如今舊怨未解又添新結,一副劍拔弩張之態,洛雲殊見勢不妙,忙攔在兩人中間,對蘇靈道:“小靈,我哥酒品糟糕,醉了便要亂說,你莫理他。”
阿蘅向來耿直,雖知兩人鬨了脾氣,卻不知所為何事,隻能默不作聲,生怕說錯了話,更加無法收拾。
眼見暗濤洶湧,陸小白伸手把洛雲輕一攬,笑道:“兩位,何至於此,要我來說,師父和慕容小姐的確般配,英雄配美人,自古如此,隻是相配歸相配,又非是要結成姻緣,英雄萬千,美人萬千,我師父這位英雄自有他喜愛的美人相伴終生,並非是慕容小姐嘛。”
洛雲殊簡直要燒香拜佛,洛雲輕和蘇靈自小便愛吵鬨,一旦吵起來,無人能調和,如今終於來了個能說會道的陸小白,她感恩極了,心中默默對他拜了拜。
一番話聽來,蘇靈麵上的冷色終於消退些許,洛雲輕也覺自己有些口無遮攔了,態度也軟了下來,默了半天,他彆扭道:“對不住,還有那天在明月穀,也對不住。”
心中的怒氣漸消,眉頭卻皺的更緊,她倒並非有多麼生氣,隻是他近日姿態讓她愈加煩躁,有些話是不得不說了,起身,對洛雲輕道:“出來,我有話說。”
說罷,她在眾人的喧鬨聲中悄然離場,過了遊廊,站在水榭的石階之上,步子一停,後麵那人也一起停了,轉身,望著他那雙疑惑的眼睛,蘇靈問道:“洛雲輕,你是何意?”
“什麼?”洛雲輕倒是一臉無辜,不知蘇靈何指。
蘇靈抿了抿嘴,下定決心道:“你喜歡我?是否?”
渾身一震,神情難掩驚慌,洛雲輕懵了半晌,旋即心如擂鼓,砰砰狂跳,他一向輕佻脫略,對蘇靈的喜愛都在玩笑話中隨口說出,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問,這責問如同當頭棒喝,讓他無所適從。
蘇靈盯著他的眼睛,再次正聲道:“是?否?”
洛雲輕有些急了,含混不清,聲如細蚊道:“是是是。”
蘇靈並不意外,甚為不滿道:“那你為何不說?不說便罷了,乾甚要做出那副樣子來。”
仿佛一記重拳敲在洛雲輕心上,難受極了,他仍嘴硬道:“哪副樣子?”
蘇靈氣極恨極,忿忿道:“你我是兒時好友,推心置腹深情厚誼都是應該的,可你口無遮攔,屢屢撩撥,之後竟似無事發生,絕不明說,我多次想告誡於你,又怕你說我自作多情,樁樁件件,你說我該不該氣!”
她越說越氣,甚至跺了跺腳,又道:“之前也罷了,你雖乖張,卻還有些分寸,自陸修到風陵山莊後,不知你吃哪門飛醋,無端惹怒於我,你若真是我夫君便也罷了,連心意都未對我表明,你有何資格言語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