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前期 大年初九。冰雪儘數消融,景……(1 / 2)

大年初九。冰雪儘數消融,景和宮殿上的琉璃瓦頂反射出耀眼的金光來。

在一片祥和的晨起聲中,太監鄭由一臉喜慶地宣告:“恭喜娘娘,娘娘虔誠至天,福澤過人,十七皇子終於退燒痊愈了。”

眾宮女太監紛紛下跪賀喜,“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卷折珠簾之內,錦衣華服的女子烏雲疊鬢,細腰嫋娜。兩根玉指微微一抬,便有小宮娥掀開珠簾,小心攙扶著。

簾起香來,信步悠閒走出來的女子芙蓉粉麵半含露,柳葉細眉鬢發華。

謝淑妃眼裡噙著些怒氣,待坐下榻後便甩開宮娥的手,向周圍宮女太監環視一周,反問道:“有什麼好賀喜的?”

她作為十七皇子的生母,孩兒玉體康健,難道不值得賀喜嗎?可淑妃娘娘語氣明顯十分不悅。

眾人熟知她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性子,皆麵麵相覷,緘默無言,不敢抬頭。

鄭由卻知道,謝淑妃是為何不悅。

當然是因為,短短兩天時間裡,東宮的口碑竟然有起死回生之勢。本以為,請動太和巫師卜卦,已經是萬無一失之舉,可偏偏東宮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什麼罕見玉石?

更可氣的是,李煜竟然將二話不說,便將那玉石打磨成形,送至了景和宮,還當著陛下的麵。

十七皇子,又偏偏在收了這塊玉佩之後,迅速痊愈。這會兒,宮中皆在傳,這和田暖玉是稀世珍寶,世間罕有。

而太子殿下,便成了慷慨大度,與兄弟一脈同氣的好兄長。翰林院的通儒們,對太子此舉,更是讚歎不已。

謝淑妃緊皺著眉頭,跪立在她身側為她捏腿的小宮娥見狀,緊張地咽了口氣,一時間竟忘了把控力度。

“嘶~”謝淑妃的嘴角因不適而微微揚了一下,小宮娥瞬間嚇破了膽,跪地磕頭,“奴婢該死,娘娘饒命!”

謝淑妃眼也未曾抬一下,便有心腹嬤嬤朝侍立的小太監使了一下眼色,將人拉了下去。

“娘娘饒命啊,奴婢錯了!”院落裡傳來陣陣掌摑的聲音,謝淑妃聽著那聲音,心中竟然湧現出一股快感。

忽然,她又抬眼盯著鄭由看了一會兒,語氣有些陰森和不悅,“鄭公公,本宮讓你找的人,找得怎麼樣了?”

鄭由低眉頷首地說道:“回娘娘,已經查明,小綿子那晚事發後,買通守衛,自重熾門出。根據探報,小綿子一路向南,往錦州方向去了,我們的人,正在全力追捕。”

小綿子,便是那晚去尚衣局找嬌兒的那個小太監,後來被鄭由藏了起來。

“他一個敗根的腐奴,臉白聲細得要死,當是一出宮門便藏不住了。你們是做什麼吃的,竟然到現在還沒將人處理掉?”

謝淑妃鳳眸微閃,麵龐像在冰窖裡凍了半夜似得,冷得人心裡發慌。

“奴才該死。”鄭由立馬下跪,語氣裡是萬分的謙卑。

可那份謙卑,隻讓謝淑妃心中更加不爽,“鄭公公,本宮怎麼聽說,那晚小綿子出宮時,拿的是你的腰牌?”

宮中奴才婢女皆分上下三等。隻有像葉玉芝,鄭由這樣的掌侍宮女太監才有權調配下人,有半月一次外出采買新鮮物件的特權。

隻不過,這出宮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每一次外出,都要提前至少三天,向內務府上報,內務府再請示皇後,經批準後方可離宮半日。

下午回宮時,統一入朱華門,經禦林軍統衛江蒙親自查驗,確保人與采買回來的物件皆安全無誤後,淨身驅邪後,方可入宮。

若不是有人背後相助,小綿子那晚怎麼容易就出了宮?

聞言,鄭由的頭皮沒由來地一緊,眼皮狂跳了幾下,方鎮定自若地解釋道:“請娘娘明鑒,那晚奴才一直待在景和宮,與眾奴才們商量西殿北角修葺一事,未曾有機會離開。”

“至於奴才的腰牌,更是片刻不離身。”

鄭由說著,從袖間掏出一塊被摩挲地油光發亮的木刻雕花令牌,雙上敬呈給謝淑妃,“請娘娘明鑒。”

這種鬆柏木質的雕花令牌,是由工木局統一打造的。

每一塊令牌之後,都有對應的等級標注和編號,一人對應一牌。若有遺失,補辦時需上報內務府,罰俸三月。

謝淑妃露出些嫌惡的表情,捏起令牌的一角,用帕子仔細包住,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這種油光質地,不可能是新打造的。

謝淑妃的臉色緩和了一點,這才開口:“既如此,本宮便暫且相信你。隻是那死太監,要儘快追到,給我殺了他。”

謝淑妃將帕子狠狠地丟在地上,眼瞼收縮,眸間閃出不加絲毫掩飾的惡意。

繼而,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薄唇輕啟,“近日巫師大人在做什麼,你去請他來一趟,本宮有話要跟他說。”

“回稟娘娘,太和巫師這幾日離宮,去靈華山辟穀了。”

“這個該死的老狐狸。”

謝淑妃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一見形勢不對,立馬就找借口逃遁溜走。等本宮日後坐穩那位子,定要將他的老巢都掘了。”

此話一出,眾宮娥太監全身發抖地跪了一地。大殷朝曆代,皆奉巫師為尊,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娘娘,慎言,慎言啊!”謝淑妃的乳母嬤嬤此刻也一臉驚恐,謝淑妃也反應過來了,不該在這麼多人麵前說這種話。

她輕咳兩聲,室內氣氛有些靜默。須臾,她複又躺下,眼神慵懶而透著股陰沉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