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裡罰站一夜,若有人敢擅自走動,明日我便讓那人把剛才的話,到殿下麵前重說一遍。”
“是是是。”眾宮娥心生後怕,再不敢動彈半分。在殿下麵前重複剛才的那些話...她們想了想,還不如直接讓她們去內務府。
懲罰了人,商邵柔心中的怒氣也絲毫沒減下幾分,隻是她擔心春兒的狀況,這麼晚了,侍奉她的人是否細心?
她想著,轉過身去,加快了去東側偏殿的步伐。
“春兒?”她在門口輕輕喚了一聲,室內烏漆嘛黑,無人回應。商邵柔有些狐疑,這是睡下了?可就算是睡下了,她情況凶險,也應該有人在旁照料啊。
她正欲敲門,突聞後麵傳來些花盆破碎的聲音,她一臉警惕地回頭,小心翼翼地向前了幾步,花圃裡卻空無一人。
“柔兒,是你嗎?”
商邵柔心裡怪怪的,聽到春兒有些虛弱的聲音,當即收回思緒往回走。
商邵柔想點燈,卻被春兒製止了。“柔兒,我有些困,點燈我睡不著。”
“哦”,她摸索著來到了春兒的床邊,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重物,重物發出“哐當”聲響,商邵柔心中的疑慮更甚了。
“咳咳咳”,春兒突然咳起來,商邵柔趕緊過去,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由於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已經退下去不少。
“好像沒那麼燙了,春兒,你還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春兒搖了搖頭,“可能隻是太累了,白天傷口太疼我睡不著。”
商邵柔聽此,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
突然,她似乎碰到了春兒的手指,一股猝不及防的涼意襲來,商邵柔當即愣在原地。
黑暗中,她感覺到被褥中的人全身緊繃,一雙眼睛射出些危險的光芒來。
商邵柔使勁兒晃了晃頭,那種感覺轉瞬即逝,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柔兒,怎麼了?”春兒躺在床榻上,虛弱地出聲問道。
“沒…”她拂去心中的疑惑,露出一個寬慰的笑來,“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
翌日,大年十三。
李煜晨起的時候,商邵柔已經侍立在一旁,她捏住冠服雙肩,等李煜伸手。
“衣袖。”李煜輕聲提醒一句,她後知後覺。
轉過一圈後,她拿起革帶,往他的腰間套,因李煜身材高大,二人有明顯的體型差,商邵柔將革帶環住他的後腰時,兩人的身體靠得十分近。
從李煜的角度看,他隻能看到她簡單發髻以及聞到她身上獨有的一種清冽的香味兒。這種香味既不是熏香,也不是花香。
突然,李煜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掌心的溫熱是令商邵柔一滯,從愣怔中回過神來。
商邵柔不由地抬起頭,對上李煜晶亮的雙眸。
他的眼神裡有些擔憂,“你怎麼了,為何從一開始就魂不守舍,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商邵柔隨著他的目光往下看,才發現她把革帶的圖紋翻到裡麵去了。
“奴婢該死,下次我會注意。”商邵柔低著頭,有些懊惱,她本不該把個人思緒帶到工作中來。
“到底發生何事?”李煜垂眸,灼熱的目光迫使她直視他。商邵柔還是搖了搖頭,“殿下,我自己能搞定。”
李煜便不再多說,商邵柔也不再分神,“殿下,您用過早膳後,還是照例去書房讀書?”
多虧了商邵柔還有些小說閱讀的基礎,她才能夠短時間內將李煜所有的信息都記個大概。
《梨花渡》中曾經寫道:李煜克己禁欲,厭惡絲竹靡樂。在閉朝或者被禁足期間,依舊晨著朝服,夜頌經策,十年如一日。
可是這樣的堅持與氣節,卻最終還是沒有得到聖上的半點兒垂憐。
李煜點了點頭,“嗯。昨晚,宮中已將將元宵宴上百官的名單及座次送至東宮,我需好好看看,其中是否有不妥之處。”
商邵柔想了想,望向李煜。往年李煜尚且還需要輔佐陛下朝政,想元宵宴這樣的大型宮宴,他更是需要親力親為,嚴格把關。
如今他地位愈發不比往日,今年這事,陛下自然不會讓他來管。可他依舊謹記身為太子的本分,在無人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做著一切。
商邵柔心中感慨萬千,她手底下的藝人要是有李煜這麼自覺的話,她也不會天天忙得跟狗一樣。
商邵柔在心裡打定主意,“殿下,我不會讓你一直默默無聞的。”
“什麼?”李煜沒聽清,複又問了一遍。
“沒什麼。”商邵柔心裡已經有了些主意的,但是具體方案還沒成形。她岔開話題,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我能看看那份名單嗎?”
“當然。”李煜回答得很爽快,二人出了寢殿,往書房的方向去。
拿到名單時,商邵柔呆呆地定在原地,嘴唇微張,一臉不可思議。名單上怎麼會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