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的人來得非常快,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指導老人的四個兒女依次為老人淨身,著壽衣。
等到壽衣穿好,向綰陽才真的感受到他爺爺不在了,活人是不會穿上這種衣服的,最後壽被由他親手蓋上,意味著從此陰陽兩相隔。
一切準備好後,剛才指導他們穿衣的小夥子又指揮其餘四人從病床上把老人抬到擔架,又把擔架放回殯儀車,從病床到車上,花的時間沒超過十分鐘。
後麵浩浩蕩蕩跟了一大群人,向綰陽的兩個表姐因為從小跟著老人生活過幾年哭的撕心裂肺,沿路的氣氛凝重又悲傷。
向綰陽放慢腳步跟在他爸旁邊,問道:“喪事怎麼弄?”
他爸回道:“你爺爺前兩天就說了,要埋回老家,葬到你姑奶旁邊。”
所謂姑奶,就是他爺爺一手養大的妹妹,前些年死於腸癌,他問:“我們現在跟著車子把爺爺送回濛陽嘛?”
他爸點頭道:“前兩天就去人把屋子收拾出來了。”
前兩天就在準備後事了,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早點叫我回來,他很想問,但答案他非常清楚,這幾年爺爺其實搶救過很多次,每一次搶救回來,隻要能開口說話,就會讓他爸媽不要給他添麻煩,說他忙著做大事。
清晨五點,初秋的成都泛起了一絲涼意,一場細密的小雨伴著涼風飄飄灑灑的落在由殯葬車領頭的車隊中。
天色將亮未亮,後麵跟著的車全都將車頭的大燈開著,為最前麵承托著老人遺體的車子照亮回家的路。
向綰陽跟著他爸爸和大伯坐在殯儀車上指路,後麵跟的七輛車全是近親,寧靜的早晨,哀樂一路劃破這份安靜駛向那個叫做濛陽的小鎮。
到爺爺老住宅的時候,殯儀館那邊的儀仗隊早已在等待,等到把遺體從車中抬出的第一時間就放響了鞭炮吹響了葬禮進行曲。
老式客廳已經設好了靈堂,一眾親人跟著遺體進了客廳,看著老人被擺放進冰棺。
還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引導他們給老人叩頭,交代他們要準備的東西,告訴他們報喪的講究,然後開始了為期7天的停靈。
親戚們自有父輩們通知,向綰陽便隻告訴了賀曦他們幾個說爺爺走了,我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上海。
過了半個多小時,賀曦才回他好。
老人善良,近親每天守在靈前,遠親也千裡迢迢的過來奔喪,周圍曾經受過老人照顧的鄰居們也每天都過來吊唁,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再加上不停有父母叔伯的朋友們過來,家裡每天人來人往,作為直係家屬的幾個人忙得腳不沾地。
陳紹他們也都知道向綰陽忙,除了剛知道的時候打了個電話安慰他,這幾天也都沒再煩他。
所以私人手機響的時候,向綰陽還有點恍惚。
“喂”他沒看來電顯示,守了兩天靈,昨天晚上又沒怎麼睡著,整個人都有點疲倦。
“我在成都,你發個定位給我,我來找你。”
聽到賀曦的聲音,還說在成都,向綰陽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對方沒有彆的情緒,就是單純的感到驚訝,但賀曦卻很忐忑:“對不起,我知道我來有點不合適,但是我想來陪陪你。”他是想到自己父母去世時的無助,所以猶豫了幾天,還是來了。
向綰陽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沒想到你會來。”
賀曦把轉出來的行李拎下來,回說:“我想來陪陪你。”
向綰陽這兩天其實已經緩過來了,但聽到自己喜歡的人這樣說還是有點眼睛發紅,他道:“我這邊走不開,我先發個位置給你你打車過來,鄉下位置不太好找,等會兒找不到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