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謹澈也被鈴聲吵醒，是隔壁房間傳來有規律的機器響聲，隨即就是輪子急速劃過地板的聲音。

他看了眼手機，8點整，第一節課上課了，他想到了林凝，希望她不會生氣。他的滿眼苦澀的看了眼還在睡覺的媽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她太累了，隻是無意識的嘟囔一聲便又睡了過去。

他簡單洗漱一下就走出了房門，看著手機裡麵的未接通話，心裡一陣煩悶。

“上午見一麵，地點你訂。“休息一晚楚謹澈頭腦清除出許多，他不是一個選擇逃避的人，直接和楚梁遠發短信。

他回得快，地點選的是一個早餐店。

楚謹澈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位置上了，桌麵上擺滿了早點。

“澈澈，你先吃早餐。”

“沒什麼好吃的，你昨晚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我說過我隻會有你一個孩子，我們才是一家人。”坐在對麵的男人冷靜地說，語氣帶著幾分疲憊。

但是楚謹澈隻覺得惡心。“在你心裡從來不會有家這個概念，這個家在很久之前就散了，隻是你還在自己欺騙自己。”他嗤笑一聲，狠狠說道。

“澈澈，我知道你怪爸爸，爸爸已經答應你了，你隻會是我唯一的孩子，那個女人不重要，她的事情我要小陳去查了，隻是她嫉妒心切，憑空捏造了一份產檢拿報告想著上位罷了。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楚梁遠條理清楚地向自己的兒子解釋道。久居上位的人很少會詳細解釋什麼，但是看著對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少年，他努力找回以前和善的語氣，耐心解釋。

“你覺得不重要，你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念及公共場合，楚謹澈隻是小聲吼道。

“我媽都進醫院了，你在這裡給我扮演慈父形象，你真令人心寒。”

“澈澈。”

看著麵前的男人，昨晚的怒火仿佛一下都消失了。他的眼裡滿是精明算計，讓人琢磨不透，說話做事謹慎小心，和以前那個隨性儒雅的父親相隔甚遠。楚謹澈此時忽然想到，自己原來的爸爸到哪裡去了，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離婚吧，爸爸，給媽媽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吧。她最大的不幸就是和你結婚了。”楚謹澈真的累了，他趴在桌子上，手裡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語氣平緩，不帶一絲起伏。

沒有先前的情緒激動，但是兩人都知道這次是最認真的一次。

楚梁遠心裡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像是後悔。複雜情緒像密密麻麻的細線，不斷纏繞著自己這顆冷酷的心臟，在看到自己兒子的發旋時，像是和小時候的他重合了，隨即細線死命纏緊，勒得心臟發疼。

“我們是一家人，爸爸媽媽離婚了，這個家不就散了嗎？”他抬手想摸摸自己兒子，最後在相隔一指處停了下來，眼睛還有些發紅。

“早就散了…”

“你看看這個吧。你媽媽不能在接受離婚這個變故了。”沉默許久，楚梁遠拿出病情診斷單遞給了楚謹澈。

他有些不安地接過，心裡像是預測到了什麼，接過單子的手不受控製的發抖。

診斷單薄薄幾張紙，楚謹澈看了又看，“爸爸，什麼意思，我看不明白，媽媽怎麼了？”最後他的聲音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哭腔。他無助地看著對麵的男人，即使多麼怨恨他，可是楚謹澈這個時候真的不知道該依靠誰。

“乳腺癌。”

癌症！

聽到楚梁遠的話，他捏緊手裡的紙，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滴落在紙張上，暈染一團潮濕。

“不可能，重新檢查一下，我媽媽她一直都很健康的。肯定治得好的。你不是有錢嗎，你花錢治啊。”最後一句楚謹澈是吼出來的。頓時吸引了餐廳其它人的目光，好在幾株綠植擋住了視線。

“我已經聯係上了最好的專家，親自動刀。雖說是癌症但是這是最容易治愈的病了。澈澈你放心。”

“你要我怎麼放心，那是我的媽媽。”他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情，四肢冰冷發抖。

“爸爸向你保證媽媽不會有事情的，不要提離婚，媽媽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養病。澈澈長大了，乖一點，這才是真正保護媽媽。剩下的交給爸爸好不好。我們兩個給媽媽一個穩定的家好不好。”

楚謹澈掙脫出楚梁遠的手，甩開的瞬間打翻一個杯子。看著地上的狼藉和他的離開時決絕又脆弱背影，楚梁遠坐在椅子上久久無言。隻是看著地上的水跡流動。

“對不起！凝凝，我不是故意打翻水杯的。”溫暖抽出一團紙慌亂擦著桌子，急急忙忙地道歉。

看著桌子上的水跡，林凝搖搖頭便和她一起擦。“沒事，擦擦就行了。”

“這文件濕了點，你要送到辦公室，應該沒事吧？”溫暖看到水在不小心的時候濺濕了桌子上的文件，慌張問道。“我幫你擦擦。”

“沒事，拿風吹一下，弄乾就行。”

“徐休且。”溫暖拿起濕的最多的一張紙，看到熟悉的名字，無意識念出聲。“貧困生補助申請。”

林凝抬頭看著她，後知後覺從她手裡拿過來，手裡的紙沾水後就更加脆弱，一點點力氣就徹底撕成兩半。

“暖暖，不要講出來。”

溫暖被提醒到，自己在偷窺彆人的隱私！“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凝把兩張紙平鋪好，隻是腦海中清楚的記得最後的簽名。徐休且三個字，格外清楚。

“我…我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再寫一份？”林凝看著淩亂的桌麵，麵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