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男人在心底說出這四個字。
許輕舟不是沒有留意到這個眼神,她幾乎是和對方同時抬眼,所以那略帶鄙夷的眼神當然儘收眼底。
是的,是鄙夷。很明顯,坐在對麵這個戴口罩的男人對自己很不滿。
可就算是一夜情也好,他一個大男人,還吃虧了不成?
“你們給我看這些是什麼意思?敲詐勒索嗎?”就在許輕舟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車緩緩停在一幢四層彆墅前。
車門打開的瞬間,許輕舟感受到了一股寒風,沒留意間,竟然已經到了深秋了。
彆墅外的院子裡,巨大的銀杏樹正隨風飄搖,鋪了一地的金黃。
本來是一幅世外桃源一般的美麗畫卷,可許輕舟卻沒有心情好好欣賞一番。
口罩男一言不發,自顧下車,進入彆墅。
許輕舟帶著警覺和質疑,坐在車裡沒有動。
拿公文包的男人見許輕舟遲遲不動,好心提醒道,“許小姐,到了,下車吧。”
許輕舟還是按兵不動。
“彆擔心,是好事。”男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許輕舟不屑,自己都活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好事?
她冷笑道:“難不成要送錢給我?”
“對,就是送錢給你。”男人篤定地說。
“彆逗了。”許輕舟表情很冷,但心中卻有期待。許韜宇欠下的巨額賭債,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彆為難我了許小姐,一會兒淩總該生氣了。”男人催促。
淩總?ice-Leen淩氏集團?
許輕舟忽然想到,讓自己丟工作的就是淩氏集團的人。那是經理親自擬定的合同,她不過是一個送文件的,卻背了鍋。
走過院落,許輕舟四下望去,除了院落正中的那棵巨大的銀杏樹,旁邊的假山上全是青苔,灌木叢早已長得亂七八糟,沒人修剪的痕跡。
這絕不像是一個總裁的家!
她掏出手機,偷偷給閨蜜秦一一發送了信息。
五零五。
這是她們之間約定的信號,SOS,求救信號。
消息顯示已經發送過去,而許輕舟也剛好走進了彆墅。
沒想到外觀雄偉的四層彆墅,裡麵竟然這麼破敗,家中地板上布滿了灰塵,空氣中還有一股發黴的氣息。
“抱歉,許小姐,彆墅很久沒人住了,還沒來得及打掃。”男人的手下臉上略帶歉意。
許輕舟詫異於他對自己這麼客氣,對方善於察言觀色,立即表明了身份,“我是淩總的代表律師陳方,您可以叫我陳律。”
“律師?”許輕舟一驚。
這個男人,難道要一紙訴狀,告自己和他一夜情嗎?
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許輕舟抬頭,見到男人從二樓下來,手中拿著一疊東西。
他摘了口罩,下頜刀削一樣的輪廓緩緩展現在許輕舟的眼前,隻是,那雙眼睛還是被卷曲的劉海擋住了,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等走到許輕舟的麵前,他才抬起雙眼,深邃的眸子裡除了寒意彆無其他,許輕舟覺得很不真實。
他的臉,逐漸和自己記憶中那個抵死溫柔的男人重合,可是,他卻不是那個男人。
下一秒,他將東西遞給了陳方,然後轉身去客廳沙發上坐著,手指又開始在手機上不停地滑動著。
陳方不敢怠慢,轉身遞給了許輕舟,說道:“許小姐,這是擬定的生育合約,您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請你在文件最後一頁的右下角簽上您的名字,我還需要您的身份證和銀行卡複印件。”
“生育合約?”許輕舟沒打算從陳方手中接下那份合約,她轉臉對著那個高傲的男人冷笑道:“讓我背鍋失去工作還不夠,你們淩氏集團還要變著法羞辱我是嗎?”
“許小姐,不要誤會,這不是在羞辱你,想必您現在應該也是山窮水儘了吧?”陳方像是那個男人的發言人,道出了合約的目的。“您弟弟欠下的巨額賭債,失業的您,應該暫時沒辦法償還吧?利滾利,又利滾利。您現在懷著孕不方便找工作,那這筆債,您要怎麼還呢?”
陳方的語氣非常謙和,完全沒有請看許輕舟的意思,可是許輕舟就是覺得受到了屈辱。
“你們還調查我?”
“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淩翊峯的聲音從客廳那頭傳了過來。
許輕舟已經徹底從那一夜的濃情蜜意中走了出來。
買賣?
他竟然把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當作商品,和自己簽合約進行交易?!
這究竟是個什麼男人!
“你們也未免太自信了。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留下這個孩子!”許輕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狠狠地疼了一下。
她肚子裡懷著一個和她血肉相連的人,一個母親,怎麼會忍心親手結束自己孩子的生命?
遠處沙發上,淩翊峯輕蔑地笑了一聲,“真香定律!”
許輕舟剛想反駁,她的手機響了,是微信裡她媽媽發來了一張照片。
被潑了油漆的客廳,和被綁住雙手雙腳的父母,弟弟許韜宇躺在地上,似乎奄奄一息了。
“爸媽!”許輕舟忍不住輕喚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