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不公是為了另一件事的懲罰?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元逸在和鄭深分開之後,一直在心裡思忖著這句話,加上鄭深當時看她的眼神,她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
“你說,她也覺得人是我殺的嗎?”元逸唯唯諾諾地看向醜鬼,就怕它說出自己害怕聽到的答案。
“是你今天和她一起吃麵的,又沒帶上我,我怎麼知道。”醜鬼翻了個白眼 ,像是在懲罰元逸的背信棄義。
元逸沒有理會醜鬼的抱怨,自顧自地為自己的命運擔憂起來,畢竟如果她有動機,也有證據,畢竟她丟失的耳環還在警察局的證物保管室裡呢,再加上警察自導自演地一套手法,就算她真的清白,也無人願意相信。對警察來說,最重要的是要結案,對楠木一家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以命換命,對諾拉來說,是元逸罪有應得...
帶著這樣的焦慮,她雙頰發燙,光靠手的溫度已經沒有辦法讓它降溫了。
此刻的元逸完全不知道鄭晨仁在郝實和諾拉那裡聽到了什麼,也不知道鄭晨仁已經按捺不住找陳宇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想要拚命守護的最後一點秘密,就這樣被攻陷了。如果她知道的話,可能發燙的就不止是臉頰了。
不過她最後還是會知道這件事,就在這個不平靜的一周要結束的時候,郝實給她發來了消息,告訴了她這一壞消息。
“鄭警官應該是知道了你在我這裡的事情,我保證我什麼都沒說,但是免不了隔牆有耳。”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元逸出乎意料地平靜,她知道這件事早晚會被發現,隻是沒想到鄭晨仁那麼快找到郝實,那麼快就能知道這件事。她已經做好了下周再被約談的準備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事情,她借著外麵透進來的光看見了空空蕩蕩的化妝桌。之前因為諾拉對楠木身上香氣疑神疑鬼,最後發現他們倆不對勁的事情,讓她一氣之下收起了自己的所有香水,決定在事情結束之前再也不用它們。但是現在她倒是有些無奈——如果不是楠木突然出事了,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在收拾行李,忙著和本來就不多的朋友告彆,順利搬去另外一個城市,開啟一段新的生活。
“你現在還是可以這麼做的,反正他們沒有理由攔你。”既然她沒睡著,醜鬼自然也沒法入睡,它順著她眼神的方向看去,猜到了她心裡的無奈。
“是可以,但是楠木和自己的關係太複雜了,不是一走了之就能解開的...”她歎了一口氣,調整一下姿勢,不想再去看那個空蕩蕩的化妝台和衣櫃。
但是周一,她一整天都沒有等到那個電話,因為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陳宇被鄭晨仁盯上了。
自從知道了陳宇這個人之後,鄭晨仁有一種特彆的直覺——陳宇和元逸會不會有什麼關聯?他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隻是無法忽視這個反複在心裡出現的聲音。不過他不負責這個方向的調查,所以總是有點束手束腳的掙紮,其實就算他日夜不休,他也願意攬下所有的調查,楠木的意外死亡總是讓他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想要親手了結這件事。
“誒,你們打算怎麼開始?”鄭晨仁湊到李瑞的桌子旁邊,李瑞負責陳宇的調查。
“先從最基礎的事情開始吧,既然他和死者有金錢上的糾紛,就先看看到底糾纏到什麼程度,是不是能構成動機,衡量一下這個是不是一個值得花力氣的方向。”不用說,李瑞給出了一個標準答案。
“那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陳宇會不會和元逸有關係?”鄭晨仁笑嘻嘻地說著,想擺出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李瑞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你知道陳宇和元逸會有什麼關聯?”
“沒有,就是一個思路而已,思路。”
“行吧,我們會看看是不是有這個可能性的。”李瑞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就打算往外走。
看著李瑞離去的背影,鄭晨仁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如果不是自己來做這件事,他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再說元逸是他重點懷疑的對象,調查她和陳宇的關係也不算是越組調查。不過他知道這件事急不得,畢竟他現在對陳宇一無所知,隻知道他是楠木的同學,和他有經濟往來,剩下的個人信息,還得等到明天開會的時候才知道。而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午三點,他按照之前的約定在會議室裡見到了楠木的媽媽鄭深。看見這個憔悴的中年婦女的時候,鄭晨仁內心的難過不住地翻騰著,白發人送黑發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可歎的悲劇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三番五次地打擾隻是在反複提醒她這個事實,隻是現在有太多事情需要理清楚,沒有辦法把人情世故放在第一位了。
“坐吧坐吧。”鄭晨仁趕忙說道。
鄭深看見鄭晨仁推門進來的時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站起來還是保持著悲傷的姿勢坐著。
“不好意思總是把你叫來,是準備回去了嗎?”鄭晨仁一進門就看到了放在鄭深旁邊的那個大的行李箱。
鄭深聲音很輕,但是聽上去很堅定,讓人不由得覺得這是個堅強的女人,“沒有,隻是打算把這一箱先寄回去,還有一些東西還沒理清楚,大概還會住幾天。”
“哦,這樣啊。”鄭晨仁深有同感似的點點頭,“今天把你叫來其實是想再和你確認幾件事。我們之前調查到楠木的情感關係比較複雜,這個你應該也知道了,主要是元逸和諾拉兩個女朋友,但是除此之外,他還有沒有牽扯到其他事情中,這個我們還在調查當中,也想問問你的想法。”
“想法嗎?”鄭深把一簇散在臉龐的頭發彆在耳後,“如果你是想問我,是不是還有可能有其他人害了他,我確實也不清楚,畢竟他一個人住在這裡,也很少和我們聯係。就我知道的,元逸之前應該懷過他的孩子吧?隻是現在應該沒有了...”
鄭晨仁點點頭,這也是他們現在知道的事情,“你之前認識她們兩個嗎?”
“你是說元逸和諾拉嗎?元逸其實我之前是知道的,因為她和楠木很早之前就有過一段感情。雖然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小,也沒到談婚論嫁的階段。我其實不是很讚成這段關係。”
“為什麼?”
“元逸...總給我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就比如說吧,之前他們還在上學,楠木找我拿了一筆錢,說是學校要交什麼錢,後來才知道是給元逸了。那個時候元逸好像和其他人做了一個什麼項目,差了一點錢吧,就找楠木借了,後來還沒還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說,元逸和楠木其實在經濟上有些糾纏嗎?”鄭晨仁漸漸覺得自己在迷霧中看到了一點點光亮。
“之前是的,之後楠木自己也賺錢了,也就沒跟我說過這方麵的事情了。說實話我其實一開始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又重新聯係上了。”
“那陳宇這個人,你有聽過嗎?”
“陳宇啊?”鄭深似乎陷入了回憶,過了一會之後,她抬起頭,“陳宇好像就是當初那個和元逸一起做項目的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啊哈時刻”吧,如果不是因為覺得不得體,鄭晨仁就想一拍大腿,大叫一聲。
——原來元逸和陳宇的關係在這裡,他對自己的直覺自信起來,他覺得其中一定會有什麼門道。
“這個人是怎麼了嗎?是他乾的?”鄭深似乎看出了鄭晨仁臉上的不自然。
“我們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件事,隻是想要努力理清楚楠木之前的一些人際關係,在裡麵找到更多線索。”
鄭深的身體微微向前傾,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我以為,是元逸乾的。”
鄭晨仁頭一歪,感覺有些意外,“哦?為什麼?我們還在信息梳理階段,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