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看著眼前因為趕路而有些邋遢的男人,嘴角因為乾裂滲出血絲,腿似乎是因為受了傷有些瘸。或許是因為如今的安玉在心裡已經不排斥這個家庭,看著對麵這個男人,安玉心裡升起了和安柏同樣的激動。她看著對方,喊了一聲爹爹。
聽到安玉叫爹爹,男人發出爽朗的大笑,“不過幾年時間,玉兒都長得這麼高了,看起來要比你娘親還高上一些。”安玉的娘親在女子已經實屬高個子,許是因為練武的原因,安玉的個頭看起來比娘親還要猛出一點。
“爹爹,我還在長身體,說不定以後我比哥哥還高呢。”說完,還作勢用手擋在右邊,似乎是不想讓安柏看見自己在和爹爹說悄悄話,但是安玉的聲音可是一點也沒低下去,“哥哥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長個了。”
安如山聽完哈哈大笑,安柏總感覺父親和妹妹在一起嘲笑他,但是他找不到證據,隻好無奈開口:“我過兩年還會再竄一竄的,到時候我就是全家最高的。”說完還臭屁地瞅了父親一眼。
安玉和爹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默契,同時說了句:“那不可能。”話音剛落,就聽見娘親邊笑邊走過來,“你們父女在一起啊,就隻會欺負阿柏。”
安玉和爹爹相視一笑,安玉覺得這個爹爹還挺好的,最起碼自己和安柏跟他開玩笑時,能陪著二人一起玩鬨,一點也不迂腐。而且……父親看起來很正派,頗重情重義。店裡的鐺頭和廝波看見父親回來,圍在一起眼淚都落下來。安玉早就知道,他們之前是父親的部下,雖然父親在禁軍的職位不高,但是靠著一些軍功當了個小頭目。
安玉心裡其實很敬佩父親和店裡的夥計。父親當兵數十載,除了之前一段時間退伍在家和娘親一起創辦了這家旅店外,一直都駐守在北地。店裡的夥計受過嚴重的傷,養好了之後卻不適合再上戰場,於是父親為了給他們謀一個生計和出路,就將他們招進店裡,起碼有份保障。同時也為了能夠在父親離家時,保護安玉三人的安全。
娘親今日高興,便將店麵交給了知事先生臨時看管,打發安柏去豐樂樓買些好菜,爹爹點名了要吃肘子,安玉欣賞表示讚同。
剛剛去野餐準備吃食的食材還有剩,安玉決定給父親也做點甜品先填一填肚子,留下娘親和爹爹二人去了後院。待到安玉做好甜品端到正屋時,安玉聽見了父親的聲音。
“……不去海縣也是考量過的。朝廷現在這個局勢,一味地以銀養和,就算回軍中也沒什麼可建功立業的了。讓我去海縣當個縣尉,離家千裡萬裡不說,聽聞南方官場更是烏煙瘴氣,還真不如所幸回家當個店翁,也能陪在你們身邊……”
看到爹爹正在和娘親說些心裡話,安玉沒有進屋,而是往旁邊避了避,坐在石凳上等。沒過一會兒,安柏拎著食盒進了院子。看到安玉後還很奇怪為何安玉不進屋,安玉這才起身和安柏一起進去。
沒承想進屋剛好看見父親撩起襯褲,母親正在為他上藥。安玉安柏有些擔心,連忙上前查看。父親的左腿小腿脛骨外側有一道刀痕,不算深,隻是長途奔波新長出來的一點肉有點外翻。安玉看到後覺得可怕,便抱緊了旁邊安柏的胳膊。
安玉聽到安柏有些哽咽的聲音,“父親,您這傷……”安如山見安柏擔心自己,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追擊倭人不小心碰到的,沒甚大不了的。”
安如山並不覺得自己身上的傷有多駭人,可是安玉卻瞧見父親露出的腿上不止這一處傷痕,更多的是已經痊愈的陳年舊疤。安玉覺得自己父親身上肯定還有很多處受過傷,若是父親真的決定以後不回軍中,安玉心想以後就幫父親好好養傷,調理身體。
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完飯後,還聊了一會兒。安如山得知女兒也開始習武,顯得尤為高興。聽到安柏安玉都能去楊隨的武館練武,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楊小將軍厲害,這次燕雲十六州沒出大亂子全都靠他。若不是他帶兵反擊,說不定如今的燕雲關都被破了。唉……”說起北地戰事,安如山仍然沉浸在焦慮和憂愁中,“哪裡承想,朝廷竟然會如此待他……”安如山邊說邊擺擺手,示意不提了。他看著安玉和安柏,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楊小將軍今年雖然還未及冠,但未來不可小覷。你們跟著他能學到東西,我也放心。”
兩人重重點頭,向父親保證,定會好好學武。旁邊的娘親似有感歎地說了一句:“我們阿柏要練武也就練了,玉兒也開始練武,這要是以後找不到婆家可怎麼辦?”
安如山聽到娘子感歎,倒是開始反駁:“女子練武有何不可?說不定我兒跟著楊小將軍也能成就一番不小的事業。到時候休管要不要嫁人,哪怕就是一輩子不嫁,我還能少的了玉兒的一口飯嗎。”
安玉聽到父親這麼說,連忙點頭表示父親說得對,順帶恭維了一番說父親這麼能乾聰明神武,自己就是每頓吃兩碗飯也能養得起。兩人一唱一和惹得娘親有些無奈,隻好說到:“行行行,不嫁。我兒以後厲害著呢,飯量大不說還會拳腳功夫,我看哪個人家敢上門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