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玉一字一字說出口,景泊安的臉色一幀一幀變得難看。等安玉說完,向他行了一禮之後,景泊安的手竟有些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張了張口,一時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在來之前,其實景泊安內心深處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隻是究其根本,景泊安還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前來試一試。
可是景泊安沒想到的是,親自站在安玉麵前,親耳聽到她的拒絕,自己還是難以自持地不可控。景泊安閉了閉眼睛。
看到景泊安這幅模樣,安玉有些於心不忍。在剛認識景泊安的時候,安玉承認她確實被景泊安的樣貌所吸引,這樣一個古裝美男子對於安玉來說魅力極大。
可這份魅力僅僅止步於欣賞,或許更是止步於僅僅欣賞他的樣貌,畢竟安玉對景泊安毫無了解。後來安玉隱約猜到景泊安可能對自己有彆樣的心思後,安玉本以為自己可能會有些得意,畢竟被這樣一個美男愛慕,虛榮也是正常。
而看到景泊安送的那幅畫後,安玉非但沒有體會到開心,反而還徒增了一些壓力。因為安玉知道,景泊安的未來一定是無限明媚,科舉高中、榜下貴婿、加官進爵,這是屬於景泊安標準的一生。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景泊安竟然選擇追求了自由,試圖向自己表白心意。安玉很清醒,她不了解景泊安,對他的那按部就班的人生也沒有興趣,他們二人之間可以有欣賞但卻不可能有愛意。
景泊安仍然立定不語,安玉打算從他身旁繞過,這種難堪或許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剛拒絕過他的自己。
然而,就在安玉擦肩而過的同時,景泊安睜開了雙眼,啞著聲問了一句。這話順著冬日的寒風飄進了安玉的耳朵裡:“若我願意教你,或許你能愛上作畫呢?”
安玉這才感到吃驚,她停下腳步,兩人就這麼背靠著背站著,誰也沒有轉身。安玉給了自己一些時間時間思考,然後直接開口:“抱歉,我深知我這一生都將不愛作畫。”
話音砸在兩人之間,安玉沒有再做停留,徑直離去。景泊安卻覺得這聲音的回響在耳邊揮之不去,自己這是被徹徹底底地拒絕了啊……
景泊安沒再合眼,而是低下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花燈。這是他特意托人做了造型,親手畫的燈畫,他本想送給安玉的,無論安玉給他什麼回答。可景泊安沒想到的是,安玉能這麼果斷地處理這件事,不給自己絲毫的時間和機會。
花燈握在手中有些抖動,頗有些可憐的意味,景泊安知道那不是因為寒風,而是自己的手,還在顫抖。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仰頭望向天空。此時的天空並沒有襯托他心涼如水,反而明月皎皎,在十五這天就已亮的足夠。靜藍的幕布散落星星點點,景泊安收回視線,明天會有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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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安玉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洗漱完畢後便趴在了床榻之上。她將頭埋進柔軟的被褥,思緒一點點發散。
今晚過得,屬實是有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她想到沈逑然,回想著她的隱忍,安玉有些佩服,“怪不得我倆能成為好友……”安玉喃喃自語。
忽得又想起剛剛景泊安,此時躺在溫暖港灣的安玉驀地有些不自在。她著實沒有想到,景泊安竟不是她想象中的古時才俊。他如此大膽,就連交談也沒有讓安玉當場感到一些難堪。安玉偷偷地想:“或許……他跟其他男子並不一樣。”
而說到不一樣,楊隨的身影便不由自主地出現的安玉的腦海裡。拋開今夜遇到後麵兩段讓人有些唏噓和感歎的事情,和楊隨在一起逛燈會這件事,讓安玉非常開心。
自己沒有任何負擔,和楊隨在一起的時光也仿佛倆人之間沒有任何陌生和羞澀,安玉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詞:渾然天成。
是的,他們二人之間,是一種渾然天成的默契感。安玉不在乎自己是否語出驚人,楊隨也不會大驚小怪。甚至,楊隨在今夜流露一絲少有的溫柔,這讓安玉很是喜歡。
想到楊隨,安玉情不自禁地咧開了嘴角:不錯,及時行樂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