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任務的安玉雖然對自己能參與到這場戰事之中有點興奮,可平靜下來卻思考為何這傷兵營要建在離軍營這麼遠的地方,一般軍營內便會有處置傷兵的營地,怎麼這幾人商量了這麼久卻要從潭縣借人手去給他們建傷兵營,“這極不合理。”安玉斬釘截鐵。但就算心裡很很多疑問,安玉依然兢兢業業為這個任務做準備。
而這邊的景泊安將縣中一切事物托付給了縣丞,縣丞目光精明看著眼前之人:“一縣之主去前線不合理,景縣令把這麼一攤子事交給我,某恐未能勝任。”
“縣丞過謙了,潭縣能有今日的繁華成為潭州第一重鎮全憑您的功勞。”景泊安麵不改色,隻是沒有說明自己為何要去前線。
縣丞看了景泊安許久,突然撫著胡須笑了起來:“我年老咯,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不懂,趁我這個老頭子還能站的起來,我就再替縣令擔上這一回。”
景泊安聽出了縣丞話裡有話,知道自己此次要承他的情,於是他向縣丞鄭重承諾:“此戰畢,景某回來必定會為潭縣鞠躬儘瘁。”
得了景泊安的許諾,縣丞沒再多說,這次戰事裡麵彎彎繞繞太多,自己已經實在沒有精力去詳細探究,老嘍,站好最後一班崗,將潭縣現有的繁華守住就是自己最大的希冀。
“安校尉這次會留在潭縣,負責潭縣安全。有任何危險,可以去尋他。”景泊安再次叮囑縣丞,縣丞隻擺擺手,示意知曉了,讓景泊安出去。
走出架閣庫,看著這閬苑中間的蓮池,景泊安突然就明白了為何縣丞總是願意在架閣庫呆著,而不是應該去的公廳。蓮池與廉恥一並讀音,出淤泥而不染,對自己倒是個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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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早早帶著幾名士兵到了鹿山南邊,帳篷很快就被搭建起來。安玉挪動深處的記憶,將這些帳篷分門彆類,有處理輕傷的,有需要動用到消毒動刀的,甚至將整個營地劃分為幾個區,互相用木樁隔開。景泊安前來視察時,問安玉是如何想到這些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欣賞。
“我隻是將給你的那份文書細化了而已,傷勢不同自該用不同的帳篷。對了,城裡幾個大夫我也招募好了,屆時他們會帶著治療外傷的藥品來,就住那裡。”安玉手指指向一方,“衙署存的一些藥材我也梳理好了,能用到傷兵營的我都列了出來,已經讓縣丞看過了,他沒什麼意見。”
安玉事無巨細地跟景泊安報備,景泊安隻是安靜聆聽,沒有插話,隻是到最後了,囑咐安玉再搭一個住所,自己平日沒事會在傷兵營辦公。
安玉衝景泊安挑了一下眉,這熟悉的一幕讓景泊安想到以前在學堂時,一旦安玉心裡對某件事有了準確的看法便會露出這種模樣。景泊安輕歎一聲,果然是瞞不住她啊。
在某種程度上,景泊安算是了解安玉。在設計這個傷兵營地時,安玉曾想了半天為什麼營地要離前線這麼遠,即使是馬車,也需要數個時辰才能跑到這裡,更彆提戰場上有些傷根本就不適合劇烈的震動。
唯一的答案就是,楊隨他們想讓這些兵士遠離前線,遠離兵營。安玉自己找了個理由,這些備戰軍大概率不是楊隨的部下,甚至也不是太子一派的部下。那些隨軍的貴胄子弟不是為了刷戰功,而是為了監視楊隨,隨時給他做局下套。
不然楊隨不會將安柏帶在身邊,也不會讓景泊安主導傷兵營。所以,既然楊隨不想讓這些人在前線搗亂,那被送到後方,安玉更不可能讓他們重新聚集起來。全都分起來“關著”吧那就,安玉選擇最簡單也是最坦誠的辦法分化這些備戰軍。
那麼現在看景泊安的表現,自己這樣做算是沒將馬屁拍到馬屁股上。
景泊安本想派幾個兵士保護安玉,被安玉攔下了:“你彆,沒有護衛還需要彆的護衛保護的,我武功很厲害的,將軍親口說的。”
可景泊安很堅持,寧願少安排兩個人,也要給安玉配上護衛:“其它的事我們都可以商量,但是這件事必須聽我的。”景泊安滿臉嚴肅,眼神裡寫滿了不可拒絕。
“那你呢?如果這些護衛保護兩個人,就有些排不開。而且城裡也需要巡衛,你調不來人的。”安玉擔心景泊安。
察覺到安玉關心自己,景泊安有點感慨,以往跟安玉暗示明示那麼多次,安玉對自己從來都是保持距離。這次突然的關心讓景泊安心裡泛起了漣漪,心海裡不停地翻騰一圈圈水紋,久久不散。
“不用擔心我,隻要你安全就好。”景泊安一時沒忍住,“我不是文弱書生,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安玉見景泊安堅持,也不再拒絕,隻說景泊安作為縣令,切切不可大意,要隨時保持警惕。說完,安玉便又去各個區域查看進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景泊安第一次,用手撫上自己的心口,輕輕敲了敲,然後帶著笑意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