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隨安排的頭頭是道,安玉不禁打斷他:“去北地這事,我爹爹知道嗎?我哥知道嗎?他倆商量好了,我娘親願意嗎?”安玉不是特彆開心,自己並不抵觸去北地,可若是因為成親婦嫁夫隨,安玉有些不願意。
“這事在潭縣時,我便與安校尉商談過,打仗這些時日我也問過安柏的意見,北地目前需要他們,我想他們都會答應的。你和你的娘親我也考慮過,我並非隻是想讓你們跟隨家庭。你們在都城有產業有朋友,放棄很不容易。可是,”楊隨頓了頓。
“你們若是去了北地,可能會有更大的成就。”楊隨耐心解釋,“北地常年經受外族侵襲,因此女子和孩童個個彪悍,若真上了戰場,絕對不輸男子。
可在北地,沒有人教導她們。我不想讓北地單單隻是個前線,隻有北地的百姓真正在那裡生了根發了芽,過上了和都城、南方百姓一樣的生活,北地才會安穩。”楊隨說著他心中所想。
“我不想用成親束縛你,提親隻是因為我想讓你成為我一個人的娘子。”楊隨繼續說道,“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助,幫北地改頭換麵。”
楊隨以往從來沒有跟安玉說過這麼多的話,也從未跟安玉暢談過內心的希望和理想。這番話讓安玉有些驚訝,甚至驚訝到一時組織不起來語言。
看著安玉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楊隨暗歎,以為這些話說的還是過早,便又給安玉遞了台階:“這隻是我的想法而已,成親是成親,北地是北地,兩個沒有什麼關聯。你若是不想去北地,我也還是想同你成親,心悅你這件事,我也很篤定。”
安玉拉下楊隨捂著自己嘴唇的手,然後握緊,“楊隨,你是不是當將軍上癮了呀,都開始安排我們一家了。”
楊隨皺眉道:“我沒有這麼想,我……”
安玉打斷他的話,“該我說了,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安玉與楊隨十指緊扣,將他的眉頭撫平,說道:“剛開始聽到你這樣說,我確實有些不樂意。可你解釋了這麼半天,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隻是這件事可以讓我再考慮考慮嗎?”
“楊隨,我從未想過我會成親,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都沒有幻想過我也會有心悅之人。”安玉看著楊隨的神情鄭重而又堅定,“若你能相信我,那請你理解我。”
安玉沒有鬆開她握著的手,隻是感覺到對方的手突然緊緊地回握住了自己。“好。”楊隨言簡意賅,可安玉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兩人默契的將這個話題略過,安玉坐在楊隨懷裡玩著他的手指。楊隨的手很粗糙,指關節因為從小高強度的練武都有些變形,虎口處還有一條條不顯眼的黑色痕跡,那是冬天在北地裂開後愈合的傷疤。可就是這樣一雙手,安玉怎麼也看不膩。
安玉將自己的手伸開,對準楊隨的大手,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楊隨不明所以,安玉卻將手握成拳頭,放進了楊隨的手心,正好能將安玉的手包起來,“完了,我被你困在手掌心裡了。”安玉突然說起了土味情話。
楊隨看了眼自己和安玉交纏在一起的手,有些理解不了安玉的調情,見她嗬嗬地笑著,嘴角彎彎,一時沒忍住低頭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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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降一事進展順利得出奇,那幾名草包本想去耀武揚威一番,以為能給對麵起義軍下馬威,可在宋逅的示意下,起義軍沒有任何的憤怒和反應,公事公辦,宋逅的條件都不能稱之為苛刻,就連草包們都覺得輕鬆的有些不可思議。
方碩真即便打下三分大聿可還是想著能重回深山,繼續他那快活肆意的綠林生活。宋逅卻隻單單提出要去廣信當個小小的縣尉,部下義士就地解散,官家決不能追究。
本以為要割肉出血,幾人還想著若是起義軍獅子大開口便讓楊隨過來和談,可沒想到宋逅至此卻僅僅提出了這些小小的要求,其中一個草包心思極其簡單,當場禿嚕一句:“你這點要求,都不用上表官家,現在都能答應你。”
宋逅聽聞,連忙朝向那草包起身行了一禮:“那某就多謝這位公子了。”給那草包架在台上麵子都下不來。
可這幾個草包到底不敢做官家的主,仍是老老實實上書,奏表官家。一不用金銀安撫,二不用官職補償,官家毫不猶豫答應了宋逅的要求,不日這協約便到了營地,宋逅大筆一揮,簽下協約後便解散了部下,一場莫名其妙的起義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楊隨始終都沒有出現在招降和協約的現場,於情於理都不合,可沒人在乎。楊隨樂得逍遙,每天帶著小廝出去遊山玩水,每每到深夜才返回營地,一直到備戰軍班師回朝,楊隨才安分起來,開始準備回都城後的奏折。
一人準備並不過癮,楊隨將那幾位貴胄子弟召集到營帳中,這段時日忙於招降,幾位忙得不可開交,此時個個都滿臉疲憊。
看著他們無精打采地樣子,楊隨開心了,他麵無表情地問道:“奏折相當於功績單,要不還是您幾位來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