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過了很短的一瞬,宋心琴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摟了過去,手掌心也被塞了手帕。“宋心琴,我隻後悔為什麼當時沒多問你,多關心你,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多。我不是個合格的朋友。”
聽到安玉說了這些,宋心琴猛地抬起頭,看向安玉。
安玉從來沒有從宋心琴的眼睛裡看到過這些情感,她記得宋心琴的眼神是狡黠的,也是倔強的。可這一刻,安玉隻看到了那心哀裡透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而後變成感動。宋心琴一時情難自持,低聲嗚咽起來。
兩人來時本就有些晚,酒樓裡人並不多,此時又坐在僻靜的角落,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安玉沒有再過多安慰她,任由她小聲地,謹慎地發泄著情緒。
“安玉,謝謝你。”宋心琴整理好心情,她由衷地感謝安玉,沒有因為自己選了一條背道而馳的路而看輕自己。
安玉鬆開攬著她的肩膀:“多大點事。”宋心琴是個倔強而要強的人,安玉知道她的原則,所以安玉不安慰她,更不以無力的話語,諸如你也很為難,沒有辦法這樣虛渺的詞彙勸她。
安玉轉頭找尋小廝:“餓了,豬肘怎麼還沒上?”
宋心琴一如既往的大方,點了四個菜,外加一個香軟爽滑的豬肘。兩人吃得開心,宋心琴也打開了話匣子。
“安玉,你說為什麼成了親之後,日子就全變了呢?明明我還在店鋪裡,也能時常往商街上逛逛,可是總覺得沒有以前那股子新鮮勁兒了。”宋心琴的婆母家在南方,家裡的生意一部分托給了在都城的兒子,正因如此,宋心琴和婆母一家來往極少,饒是這樣,宋心琴也總覺得日子過得不舒坦。
安玉在一旁專心的啃豬肘,宋心琴也不管安玉有沒有聽進心裡,隻自己一通說。安玉知道她隻是想發泄,任由她傾訴,自己時不時地點個頭,嗯嗯兩聲以示回應。
兩人吃飽喝足,準備去汴河邊散步。“你不回去看賬本了?”安玉還記得她倆臨出門前,那賬房先生追出來要宋心琴早些回去。
“不看,那先生是婆母家硬要帶來的,成天催我做這做那不說,還防我像做賊一般,忒沒意思。”宋心琴提起這事就是一臉煩躁。
想起宋心琴剛才的吐槽,安玉這才明白為何宋心琴總覺得日子過得不自在。安玉有點心疼好友,拍拍她的肩:“行,那咱就不回了。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一趟,我們要好好玩個過癮。”
“就是就是,你快給我講講這段時間你南邊怎麼樣了?打春時候我去旅店,知事說你們去南方了,結果等到現在你才回來,快給我講講你在南方的事。”宋心琴將布坊一事完全拋到腦後,汴河兩邊的商街有一個便進去一個,手上還拿滿了飲子和小食。
兩人一直逛到汴河岸邊才停了下來,像以前那樣,宋心琴毫不顧忌姿態,找了個沒人的草坪,坐了下來。看著身後不過數十米距離的武館,安玉暗暗想著,不如一會兒順道去武館一趟。
“所以那夥起義軍殺到傷兵營時,你正好在?”宋心琴朝安玉招招手,示意她也坐下,臉上則帶著緊張。
“嗯,當時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安玉沒跟宋心琴說得徹底,景泊安被綁和自己給楊隨當小廝這事,下意識地安玉就隱藏了起來。
“然後你就把景泊安給救了?”宋心琴突然眼睛一亮,安玉見她想八卦,直接了當的撇清關係:“他是一縣之主,來營地視察來了,我能讓他受傷麼?再說了你的好姐妹好歹也是練過的,小小起義軍我必然手拿把掐。”
宋心琴白了安玉一眼,這人還是像以前愛吹。安玉不給出自己想聽的回答,宋心琴直接開問:“誒,我說,那景泊安入了仕都能和你在潭縣遇上,你說你們兩個是不是也太有緣了?”
宋心琴懟了懟安玉的胳膊,言語間調笑意味頗濃,安玉無奈地看著她。“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宋心琴繼續道,“在學堂那會,我就發現了,景泊安這小官人好像特彆注意你。你跟顧夫子談話時,他總是聽的特彆認真。”
安玉見繞不過去這個話題,隻好跟宋心琴嚼舌根,“你這就瞎說了,我與顧夫子的談話難道隻有景泊安一個人注意到了嗎?我記得當時講堂裡其他娘子也都聽的認真呢。這是我厲害,懂嗎?小官人和小娘子都喜歡。”
宋心琴:…………“要這麼說,好像也不無道理。”安玉低下頭,喝了一口宋心琴手中的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