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華半跪在她的床邊,沈逑然一動不動,耳邊傳來劍華輕微地聲音:“娘子,您一定要好起來,東邊會有辦法的。”
沈逑然聞言睜開眼睛,吃力地看著劍華,從乾癢的嗓子裡擠出一句話:“不要讓他輕舉妄動。”
劍華見沈逑然此時還在掛念太子,隻能輕輕握住她的手:“娘子,您一定要堅持住。”
聰慧如沈逑然在二皇子登基那天,便知道太子不可能什麼也不做,可她更希望太子能夠顧全大局得償所願,而不是再被逼迫的情況下冒然出手。
沈逑然也清楚得知道自己會成為刺向太子的箭矢,她並不願。
從那之後,沈逑然便恢複如常,吃飯、讀書、練琴一件不落。宮裡來了教習嬤嬤,她不拒絕也不配合,隻靜靜地看著。
這段時日,沈逑然麵上平淡無波,可心裡卻仿佛積壓了無數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沈逑然告訴安玉,婚期還未到,她不會就這樣認輸。安玉眨了眨眼睛,欣慰於沈逑然如此堅強。
“我回來就是看能不能幫到你,楊隨也回來了。你要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安玉將聲音壓得不能再低,“那個狗賊休想如願。”
“啐!”安玉惡狠狠地呸了一口,隻可惜聲音太小,減少了些殺傷力。
“若有事,就讓劍華去武館找我。”
顧一清進門時,沒想到兩人竟齊齊趴在桌上假寐,這一動靜讓兩人順理成章地醒了過來。
安玉伸伸懶腰看向顧一清,正好與門口時一個方位,此時那婢女額前的碎發已經貼在臉頰上,衣服都能隱隱看出些濕意。
安玉沒跟沈逑然打招呼,主動張口將那名婢女喚進來,還主動給她倒了點清茶:“這姐們兒還真能忍,大熱天也不喊人,你早喊我早讓你進來了。”
沈逑然不知安玉這是在演哪一出兒,可兩人之間長久的默契卻讓她接了下去:“是我的不是,看到你實在是太激動了,一時顧不得其它。這是為了婚事新換的嬤嬤,跟在我身邊不久,今天倒是忘了去。”
“原來這就是宮裡的嬤嬤麼?如今我是開了眼的,這氣度果然與一般婢女不同。”安玉話雖陰陽怪氣,可表情卻十分真誠,一雙無辜的貓眼澄澈清明,就連嬤嬤也看不出來一絲不對,隻當她確實沒什麼見識。
顧一清特意留了兩人在學堂用飯,沈逑然不能出來這麼久,簡單的接風宴便提前開請。三人都用得不多,隻顧聊天,臨走分彆時,沈逑然的氣色看起來都好上不少。
沈逑然這邊剛到沈府,那邊的宮裡便飛簷走壁來一名護衛,身著暗衣,將一封密信交給了正殿的公公。
“哼,密友?這等小商小戶家的女兒也配和沈家交往,沈逑然她果然是個不知道輕重的。”龍椅上的人毫無任何姿態,甚至將酒盅拿到了書案上。他躺在龍椅上翹著腿,看著手中那封關於沈逑然行蹤的密信,不屑道:“以後這種事不要再來彙報,隻需看緊沈逑然。”
而這邊安玉,拜彆顧一清後,馬不停蹄地跑去武館。門房還記得她,直接領她去了暖房。這個屋子在夏日無用,沒有人會來這個房間。
暖房的陳設一如從前,中堂的火爐也沒撤走。安玉本想掃掃灰塵坐下,可摸了椅子後發現手指非常乾淨,這裡平日定是有人來灑掃。
天將擦黑,楊隨回了武館,安玉已經無聊到完全睡了過去。她全身都縮在太師椅內,抱著雙腿將頭埋在了膝蓋上。
楊隨看的蹙眉:“這麼睡不累嗎?”
他將安玉輕輕抱起,放在一旁的臥榻上,正想給她蓋個東西,轉身後卻被拉住了衣袖,安玉沒睡醒,隻用著黏黏糊糊地聲音嘟囔著:“你回來了啊。”
楊隨沒再走遠,又轉身坐到了榻上,將安玉摟了起來:“今天累了?”
安玉揉揉眼睛:“還好,有些心累。我今天去見沈逑然了。”
楊隨將她摟在懷裡,安玉順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可她身邊有個監視的嬤嬤,我根本不敢和她多說,你都不知道我演了多少的戲才能和沈逑然說上話。”
懷裡的安玉說個不停:“哼,我一見到她就覺得不對,劍華在學堂外等著,她這個陌生的麵孔倒跟了進來,這像什麼話,一看就是那人派過來的監視。”
“誒你說,沈逑然這婚事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安玉抬頭看向楊隨。
楊隨不可置否,安玉低下聲音:“要我說,啥也彆怕乾他一次就完了,成王敗寇,咱不一定輸。”
楊隨伸手捂住安玉的嘴巴,想讓她謹言慎行,可還是從他的手指縫隙裡流出一句話:“‘造個反’不就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