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隨歎了口氣,卻輕若罔聞:“安玉,你的膽子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大。”
“我真這麼想。”安玉將楊隨的身體掰正,認真地看著他,“有些事我不能知道我也不該知道,可是我還能猜測。”
“回來的路上,有幾個晚上其實我沒有睡熟,看到了你和那些黑衣人在交談。”安玉壓低聲音,“劍華便是從那裡出來的吧?飛身遁走的姿勢一模一樣。”
楊隨此時麵無表情,讓安玉猜不到他到底是什麼心情。
“而且你說過,你回來是因為倭寇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什麼異動,可之前北地有傳言,讓你回去是因為有將領通倭被龐將軍發現。”
“一次被發現,背後可能就是無數次的勾當。按照常理推斷,大聿一位皇子突然上位,官家毫無音訊,倭寇怎麼著都要趁著這個機會發起侵犯。可這次偏偏他們就安分得很,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安玉喋喋不休,全靠自己東邊一個線索西邊一個線索串聯起來。“還有,我總覺得二皇子非要迎娶沈逑然這件事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二皇子如今名不正言不順,靠著都城內兵變上位,所謂登基一無詔書二無典禮三無親喻,除了黨派擁護,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其他朝臣反對?”
“楊隨,他真的是靠自己坐上的皇位嗎?”安玉終於說到重點。
一陣低沉的笑聲從楊隨胸腔中溢了出來,他搖搖頭,慢慢說道:“安玉,你不僅膽子大,就連想法也很大膽。”
安玉等著楊隨笑完,認真說道:“你可以不告訴我計劃,也可以對我有所隱瞞。可是如果關乎到我的好友,我不能在知道內幕的情況下,仍然看著她去犯險。”
楊隨摸摸安玉的腦袋,雙手捧著她的臉:“聽著,這些話我隻說一次。”
“二皇子上位可能隻是個誘餌,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隻能守株待兔,明白嗎?”楊隨試圖用最明顯的暗示向安玉說明整個事情。
安玉任由他捧著臉,思緒卻翻了又翻。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思考著楊隨的話,良久才問道:“所以你們是想從那隻蟬變成黃雀?”
楊隨見她能想明白,心裡放鬆幾分,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怎麼能保證,他們按照你們的計劃和等待走呢?”安玉又拋出一個問題。
“我不能保證。”楊隨說道。聽到他這句話,安玉眼皮猛地一抖。
“所以,我們要製造機會讓他們鷸蚌相爭。”
“可他們不是傻子,萬一聯手了呢?一起對付你們呢?”安玉有些著急。
“阿玉,現在他們不正在聯手嗎?”楊隨反問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二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安玉點點頭:“記得,腦袋簡單狂妄自大。”
“嗯,所以跟這樣的人合作,一開始就是錯,官家還是對自己的權威太自信了些。”楊隨說道。
安玉又點點頭:“也是,一條喂不熟的狗隨時可能反咬一口。”像是又想到什麼,安玉連忙開口:“那有保底策略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楊隨對安玉的刨根問底有些無奈,躺倒在榻上,一隻手臂擱在眼睛上,嘴角含笑:“有。”
安玉連忙跟著趴過去,使勁搖晃著楊隨的手臂:“快告訴我是什麼,好讓我心裡也有個底。”
楊隨將手臂挪開,一把將安玉摟在胸前,在她頭頂上方輕輕說道:“造個反。”
不知道為什麼,安玉在聽到楊隨說這些時,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她雖然不認識太子,可她了解楊隨。能待楊隨如親兄弟般的人,身為上位者卻為他著想,那他必定是個君子,也是個好人。
所以當安玉得知二皇子上位後做的那些事後,第一個反應便是太子為什麼還不行動?
如今從楊隨口中聽到這些,安玉隻能感歎朝堂的搏鬥確實需要足夠的智慧和忍耐,若是二皇子剛上位時便舉旗造反,那便是真的造反了。
“太子也不容易,怪不得沈逑然……”沈逑然?安玉正感慨間,突然想到沈逑然這局還沒破。
她立馬坐直身子,手速極快地朝著楊隨胸口來了一拳:“說,那沈逑然怎麼辦?”
“如今連宮裡的教習嬤嬤都派去了,婚期也都宣告出去了,即便到時你們真的能成功,那沈逑然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