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吃痛告饒,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逾越之舉後,遊識終於放開了他。
“如果真有困難,可以去我司法務部求助。但要是再耍小心思,那就隻能警察局見了。”
遊識揚起下巴,將手套往下扯了扯,語氣冷淡地撂下這句話。
一副高傲的孔雀模樣。
等在旁邊的江白立刻會意,笑眯眯地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青年,指了指印在下方的聯係電話,禮聲道:“老板的話,希望您放在心上。”
青年接過名片,怔了片刻,喉嚨欲言又止地滾了滾。
而後向遊識和鹿拾深深地鞠了幾躬,紅著眼圈說了好幾聲“對不起”和“謝謝”,感恩戴德地離開了。
眼見沒自己什麼事,剩下的幾個經紀人也走得走,溜得溜。
便利店門口很快恢複了往日的冷清。從透明玻璃裡傾瀉出來的白熾燈光,重新灑在了紛亂的石板路上,像淋漓著月色的湖麵。
鹿拾目送著幢幢的人影遠去,而後不經意地回過頭。
剛好撞上了遊識的視線。
少年傲然玉立,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耳畔的碎發。一米八幾的頎長身形外麵,罩了件黑色長身風衣。衣擺摩挲著小腿,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在側邊燈光的映照下,他的五官半明半暗,透著泠然和曖昧。
察覺到鹿拾往這邊看過來,又立刻撇開了臉。
不知是故作高冷,還是沒想好重逢的話題。
見狀,江白主動同他搭話:“不是說好在車上等麼,怎麼主動下來了?”
遊識輕描淡寫:“車裡悶,下來透透氣。”
江白瞥了眼停靠在路邊的商務車,微笑道:“連車門都沒來得及關,看來確實夠悶。”
“……”
讓助理噎了下,遊識忙不迭地咳嗽兩聲,然後用怪罪的口吻道:“既然看到了,那還不快去關上?”
“得令。”江白垂眸應下,掩住勾起的唇角,一路小跑地去關車門。
白熾燈光裡,狹小的方寸空間中,忽然隻剩下兩個人。
空氣過分安靜。
鹿拾好奇地打量著遊識,遊識卻始終不正麵回應她的視線。兩個人佇立無言,像是墜入了靜止的空間,連冷風的呼嘯和樹葉的婆娑都變得隔絕。
仿佛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
鹿拾忽然歪了下腦袋,像倉鼠那樣鼓起腮,然後攏了攏懷裡的資料,大步流星地走到遊識跟前。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麵了,你的傷好些了嗎?”少女自然而然地打了聲招呼,聲音柔軟而輕快。
她顯然已經認出來,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見義勇為的對象,白天車禍時的受害人。
不出意外地話,他應該也是熱搜裡提到的遊氏繼承人,江白口中的老板,以及方才讓那群經紀人聞風喪膽的真正原因。
……或許,這也是遊星娛樂願意和她簽約的真正原因。
雖然塌房、搬家以及被陌生人圍困之類的一係列事情,搞得鹿拾焦頭爛額,導致她始終沒機會點進熱搜#遊氏繼承人公開尋找救命恩人#的詞條查看,更不知道遊識發布了視頻尋找她。
但翻閱過手裡的宣傳冊以後,她顯然已經了解,在這個世界裡,“遊氏集團”這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樣想著,鹿拾不由自主地微微踮起腳尖,抬起一張過分漂亮的臉,目不轉睛地審視遊識的麵容。
明媚的杏眸璀璨如星。
遊識登時被這灼灼目光晃得暈眩了下。
“你你你怎麼總是突然靠得這麼近!”他條件反射地後退半步,抬手遮住了半張臉,“不知道要保持社交距離的嗎?”
敏銳的耳垂,很快蔓延起熟悉的熱度。
“啊?”鹿拾落下腳後跟,茫然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確實不知道。”
她先前隻專注地練習過講話方式,倒沒注意到,這個世界的人還得講究“社交距離”之類的肢體概念,和不服就肉搏的末世禮儀天差地彆。
看來她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鹿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但在遊識看來,少女的語調柔柔弱弱,纖睫半垂,濕漉漉的眼睛仿若掛了淚珠,分明是玻璃似易碎的人兒。
哪怕隻是用陳述句講出來的“不好意思”裡,也像是蘊藏了些許委屈。
沒來由地,他心底又騰起些許煩躁。
“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遊識抿了抿唇,移開目光,“想怎麼做都隨你吧。”
想了想,他終究選擇補充了一句:“但還是儘量彆靠太近。”
“哦好,”鹿拾乖巧地應道,“私人原因嘛,我懂。”
不就是要遵守男德嘛!
遊識:……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沒懂。
“哦對了,”鹿拾忽然想起什麼,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還給了我一份包住工作。”
說著,她衝懷裡的合同點了點下巴。
鹿拾的感謝十分真誠。畢竟無論是末世還是現在,向來隻有她救彆人的份兒。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彆人搭救,受到彆人的恩惠。
感覺既新鮮又神奇。
“那個啊,”遊識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