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舟山上恬靜清新的環境和實驗基地裡規律而繁忙的生活,讓陳蔚然心中的悲傷緩釋了許多。這日開完了早上的例會後,是她外出調研的時間。她將自己隨身背的背包簡單收拾好後,一邊考慮著今天調研的路線,一邊向著基地大門走,剛出門便看見了基地裡麵的保潔員管大爺正在掃地上的落葉。他彎腰掃地的身影,被上午萍舟山東麵的的太陽拉扯著,在試驗基地有些破舊的水泥道上映出了一道道孤獨,陳蔚然眼裡的這份孤獨,可能也和他平時總是獨來獨往有關係。當然也和陳蔚然此時的心境有關。
“管大爺,落葉掃不完的,彆這麼認真。”陳蔚然罕見的主動說起了話。這突如其來的話語也讓管大爺有些意外,遲疑著抬起頭看了看陳蔚然,然後收回目光,安靜的點了點頭,便移步向著旁邊走,給陳蔚然把出門的路讓了出來。
陳蔚然見狀,緊了緊背包,就要出門去,卻聽見背後悠悠傳來一句話。
“陳姑娘,今天往哪個方向去啊?”
陳蔚然有些不可思議的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確認這句話的確是管大爺說出來的,才回答道“南麓...今天想往南麵走走。”
“南麵...”管大爺一邊掃著地,一邊小聲重複著。“沒人告訴你,萍舟山南麵現在還去不得嗎?”他掃著掃著來到了陳蔚然近前。
“哦,倒是有人說過,但是...”
“但是你不信是吧?”沒想到管大爺那雙渾濁的眼睛,竟有如此洞察。陳蔚然自己也知道,她看起來是個乖乖女,實際上有一腔不安分的血。
“實驗基地設立的目的,不就是探索未知嗎?”陳蔚然回答道。
“你說的對,這連年的大雪把像你這樣充滿乾勁的年輕人都給嚇跑了,剩下的這些所謂的調查員,不過是一些趴在腐質上的蛆蟲罷了。”管大爺一直沒有停下自己手裡的掃帚。“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你,南麓時常還是會下起大雪,古怪的很,你暫時還是不要去的好。”
說到這句時,管大爺才停下了自己手裡掃地的掃帚,好像渾身無力的坐到了不遠處的長椅上,不再能說出話來。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時刻觀察天氣的。”陳蔚然自然沒有察覺出管大爺極力掩飾著的顫抖,開著自己剛能熟練駕駛的山地小車,便向南開了出去。
向著萍舟山南麓的山道,剛開始的那段和萍舟山上陳蔚然去過的地方沒有什麼不一樣,隻是蜿蜒崎嶇的小路上,荒草多了些。等到車開了一個小時後,陳蔚然發現擋在前麵的荒草更多了,道路兩側的樹木也似乎更加漆黑,陰氣渙散的。這使得她行駛的小心了起來。
越往南麓走,陳蔚然就覺得越冷,因為出門前管大爺的叮囑,陳蔚然非常關注天氣的變化。她將車停下,猶豫著是否繼續前進。向著南方依舊茂密的樹林望去,依稀能看見從樹乾縫隙間照射出來的白光,抬頭看著依舊晴朗的天空,她果然還是換上了稍厚的衣服,繼續向著南麓行進。
前方的白光似乎更大了,陳蔚然堅信著走出前麵的密林,一定會到達一個新的世界。
“不是地球上的人我都見過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陳蔚然自言自語著,安撫著自己心中的惴惴不安。此時,陳蔚然突覺有兩條縫隙裡麵的白光愈發刺眼起來,形狀像極了遊冬那兩雙淡漠的眼睛。陳蔚然一時被晃的失去了視覺,但她還是冷靜的將山地車安全的停了下來。再睜開眼時,前方的密林又恢複了最初泛著泛泛白光的模樣,全然不見了那雙刺眼的光束。
“著是不是某種暗示?”陳蔚然望著前方忐忑的想。卻在下一秒,坐到了山地車的駕駛艙裡,此刻的陳蔚然似乎嗅到了某種迷幻劑,隻有繼續向前,才能將她拉出迷幻,她的眼裡隻有前方的白光了,全然沒有注意到天空中向著此地聚集的雲。
陳蔚然近乎瘋狂的認為,前方那抹白光裡麵,有著遊冬的故事,要不它不能發散著和遊冬一樣的氣味。
“吩咐下去,去各包廂安撫一下告訴大家彆緊張,另外把秋水商會的金會長請到咱們包廂來。”博坦看著民貴黨的警備們將儲潤園的出入口封住之後,對身邊的田方沉靜的說到。小聲應和之後,田方不刻就將金會長帶到了他們的包廂,看見金會長,博坦剛才還陰沉著的麵容,映出了笑來。
“金會長,過來坐。”
和一臉輕鬆的博坦不同,金會長此刻十分緊張,不住地揉搓著自己手裡的念珠,滿臉堆笑,連連衝著包廂裡麵的人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博坦看出了金會長的緊張,用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彆緊張,我是來幫助你的。”
“博將軍此話怎講?”金會長說話有些顫抖,“這陳市長的死,是和我們本地商會有什麼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那是龐首席說的算的,我隻是擔心咱們秋水的這些優秀商人遭受無妄之災。”
金會長還是無法從博坦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麵看出些什麼,隻得先道謝“感謝博將軍為我們秋水商會掛懷。”
“自己人,彆那麼見外…”博坦悠悠的淺嘬了口手裡的茶。“等會我找人借協助調查的理由,護送包間裡麵你們商會的成員出園子。”
聽到博坦這麼說,金會長懸著的心才略微放鬆了些,但是混跡商海半輩子的他自然知道,這世間事,件件都是有價格的。
“我替我們商會的兄弟謝謝博將軍!不知我們能為將軍做些什麼?”
“聯係些車,停到這戲園子門口來。”博坦毫無停頓的說到。“等會把戲園子裡麵這些接受完警備隊詢問的市民都送回家,就把車還你。”
聽博坦這麼說,金會長暗歎高明,更對博坦置黨羽被殺的事不顧,一心為民的氣魄折服。
“博將軍氣宇令人欽佩,我們商會的車,隨時聽您差遣。”
此時保合黨眾人已將包間內達人顯貴安排妥當了,龐貝此刻卻因這突發的告發而有些緊張。眼看著儲潤園裡麵的人群已經開始對封鎖出入口有些抱怨,警備隊隊長萬良錚對龐貝說道“首席,這麼封鎖下去,恐怕會引起騷亂啊。”
“誰先亂就先查誰!”龐貝此刻心亂如麻,對於陳清之死的無數中假設開始在今夜儲潤園裡麵複雜的人員組成的交織下迸發出來。他走向包間前麵的窗口,向著此刻略有騷動的一層看去,他聽見了其中傳出了嬰兒隱隱的啼哭。
包間外的敲門聲響起,萬良錚打開門後,田方帶著微笑走了進來,喚到:“貝哥!”
親切的稱呼卻沒有讓龐貝放鬆下來,直到確認博坦並沒有一起前來,龐貝才開口說到“阿方,現在可不是相互打招呼的好時候。”
“貝哥,這一看就是惡作劇,就想看這些大人物的戲,有必要這麼認真嗎?”田方輕鬆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