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的祭祀典禮過後,村裡的人悉數離去,隻留下今年的祭品——一個被綁在椅子上戴著麵紗的少女。
夜色漸深,廟裡靜悄悄地,江風迎麵而來,吹動椅子上少女的衣服下擺,麵紗也在隨風搖動。
一陣風吹過,月亮從雲層裡鑽出來,壯闊的江麵上倒映著粼粼月光。
師予寒伸手掀開麵紗一角,抬眸看了一眼遠處的江麵,坐著紋絲不動。
今晚會發生什麼呢?
江神會出現嗎?
又吹過一陣風,飄來一片厚厚的雲,遮住了天上的月光。
修真之人的目力遠非常人能及,雖然月亮被雲層遮住,師予寒看得清楚,江心裡掀了一陣黑風,影影幢幢向著廟這邊過來。
師予寒收回視線,臉上的麵紗垂下來,端坐椅子上,靜候那團黑風到來。
過了一會兒,吧嗒一聲,一雙蓮足落在江神廟的地麵上。
麵紗之下,師予寒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了一雙繡花鞋。
下一秒,麵紗被人用力揭下,師予寒看清了來人,已經悄無聲息伸出去的那隻手在即將觸向來人的胸口命門前又不著痕跡地停下。
她已經感覺出對方並沒有功法在身,此人絕不是能呼風喚雨的江神。
對麵是一個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皮膚是那種慘白,死人的灰白,師予寒又想起剛剛靠近她時,她身上隱隱一片冰冷,心跳得異常緩慢微弱,這不是一個正常的活人該有的心跳聲。
少女看清了師予寒的相貌,驚豔的讚歎了一聲,“好美的女子!”隨後,冷冷一笑,“你不是河源村的人!你怎麼會被他們綁在這裡獻祭的?”
“我並非河源村人,我看姑娘也並非江神?”
少女愣了一下,慘然一笑,“我哪裡是什麼江神?我不過就是這赤江裡的一個孤魂野鬼罷了。”她直勾勾地打量著師予寒,似乎想到了什麼,“是不是哪戶人家花了銀子,買了你代替他家女兒獻祭的?”
師予寒不知道作何回答,要說是也不算是,人家並未花錢買下自己,若說不是,她的確是代替那戶人家女兒來獻祭的。
“這河源村年年用少女祭江神是為什麼?”
少女哂笑一聲,“為什麼?無非貪財。”
“一百年前,河源村窮得響叮當,村裡人以捕魚種地為生。有一天,一個村民掉進了江裡,被江水衝到一處灘塗上,發現那裡的沙子裡有好多金子。
江神就問他,想不想要這些帶著金子的沙子?
是金子哪有人不想要的?那人自然連連點頭。江神就告訴他,隻要他們村把一個十六歲的女兒獻祭給他,他就把這一片灘塗的金沙衝到他們村裡去。如果年年獻祭,就會年年有赤潮——給他們送去金沙的潮水。
江神跟他交易,如果你們同意,三天後,我要在江邊見到第一個獻祭的女子。
江神說完又把村民卷入江裡。等那村民醒來,已經被江水衝到岸上,他一開始還以為那一切隻是一個夢,可是等他爬起來,他發現他手裡還抓著一把沙子,有金子的金沙。
他立刻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夢,他真的見過那一大片金沙灘,見過江神。
他跑回村裡,召集村子裡的人,說起了他的遭遇,江神與村子的交易。
村裡人一開始不相信,可是看到他手裡的那一把金沙都相信了。
他們爭著問,那片灘塗有多大?是不是有很多金子?江神是不是真的說了,隻要年年獻祭,赤潮就會年年有?
一開始,有些人還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可是聽到年年都有金子後,那點不舍很快就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