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先生,您沒事吧?早上星野小姐和我說了昨晚的事情,我居然睡得那般死,一點動靜也沒聽見。哎,你們該叫醒我的。”老板娘給兩人上午飯時邊擺菜,邊皺著眉頭搖頭,憂慮地關切前半夜的意外。難得來了兩個客人,居然發生了這種安全事故,她的心裡焦慮不安。
“我沒事。”這樣說著,披著黑色大衣的清瘦男孩生無可戀地趴在擦桌上,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星野。她注意到了,微微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昨晚那場意外後,星野提出要不要叫醒老板娘,喊個當地醫生來看看。太宰雙手揮舞,拚命拒絕。看他活力四射,且確無大礙,星野也隻能隨當事人的意思。
早上老板娘給星野上免費早餐,奇怪嘀咕另位客人怎麼不下來。星野隨口提起可能是因為昨晚的事情。這可把老板娘嚇得,又不敢上樓打擾客人休息,隻能再三從星野那裡得到對方身體沒問題的肯定。
等太宰治睡得心滿意足、饑腸轆轆地從二樓到一樓的飯廳,推開門準備吃中飯,迎麵而來的是老板娘焦慮到極點的臉,還有坐在餐桌邊星野良子同情的眼神。接下來就是暴風雨式不停休的關心。
“咳咳,老板娘,這家店是你一個人經營的嗎?”星野良子衝老板娘微笑,試圖轉移話題。她本人也有點受不了這種疾風驟雨般的環繞式安慰。
“是的,這裡來的客人也不多,我一個人就可以經營了。”老板娘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不再折磨兩個人的耳朵。
“咦?那前台的照片……”星野良子道。
“啊,那是我在外麵工作的老公,他呀,一年到頭都在外麵不知道做些什麼。前段時間,他給我打電話說這幾天要回來。”老板娘道。
“那老板娘你肯定很開心吧。”太宰治捧著飯碗,嘴裡塞著飯道。
“誰會在意那個不著家的家夥。”話雖如此,老板娘眼角洋溢著喜悅。
“這個肉汁馬鈴薯好好吃,老板娘你的手藝真好。”星野本不怎麼對這裡的菜色報以多大期待,入口的味道卻出乎意料。
“哈哈哈,這個肉汁是靈魂,我可是熬了好幾天的,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往常可沒有這種費心思的菜。”老板娘得到稱讚,不禁喜上眉梢,得意洋洋道。
“哦~有的人嘴上說著不在意,還是實際行動表明在意。”太宰治伸出夾著菜的筷子,朝老板娘揮了揮,用古怪的音調起哄。
老板娘羞惱地找了個借口,跑回廚房了。留下飯廳的兩個旅客,兩人相視,同時解脫地長長吐氣。大抵是共同經曆了老板娘的囉嗦,出於同甘共苦的後兩個詞,兩個人莫名親切了些。
安靜地隻剩下餐具碰撞聲、咀嚼聲和烤爐聲。
“星野小姐,是來旅遊的嗎?”太宰治用筷子戳了戳飯碗裡的米飯。
“差不多吧,本來約了筆友在這裡見麵的。”星野良子對麵前吃不完的飯菜有點苦惱,但秉持著儘量不浪費的原則,努力又扒了一小口飯。
“哦?”他好奇地轉頭這個實際孤身一人的旅客。
“坐不同班次的火車,約好在終點站見麵一起過來的。”
“看來你的筆友放你鴿子了。”他單手撐臉,歪頭用筷子攪拌豆腐湯,漫不經心斷言。
“或許吧。”星野良子放下筷子,對剩下的飯菜無能為力。
察覺到對方的話裡的未儘之意,太宰治又問,“你覺得對方還會來?”
“雪大了。”星野良子看向窗外,並沒有直接回答。
太宰治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外麵潔白的冰雪世界,白色的天、白色的地、白色的樹、白色的房屋,甚至連空氣都好像變成了白色。他睡到中午才起,並沒有怎麼注意到外麵。
昨晚後半夜的雪又下大了,地麵積起的雪又厚了好幾厘米。早上停停下下,不連續地下著小雪。中午吃飯的這段時間,外麵的雪又大了。照這種程度,火車行使困難,甚至停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