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揚山上,一團篝火呼呼地燃燒著。
山間寒涼,冷風呼嘯,孩子們抱在一起昏昏睡去,司堯坐在火堆旁,輪到他守夜,他盯著土地發呆,手裡攥著根斷裂的樹枝,不時在地上畫著圈。
待夜深了,江澄悄悄坐起身,挪開了緊挨著自己的妹妹,朝柳司堯走去,道“我來吧,你去睡會。”
司堯:“彆,我睡不著,你多休息休息。”
江澄:“上次的幻境還沒消散?”
司堯:“我也不知道為何,以前從未出現過,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可能一時消化不了吧。”
江澄:“我們也相識這麼多年了,有些話我還是想和你說。”……
司堯盯著江澄的眼睛,又望向了江平洲,他衝過去,抓起平洲卻被江澄先一步攔住,道:“此事連韻兮都不曾知道,如若你認定自己所愛之人定是韻兮,此生都不會再變,我還是願你能夠看下去,以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護韻兮周全,所以我想…”,司堯:“放心,我定不會讓她受傷。”
江澄一把抓住他,“你聽,什麼聲音”,司堯側耳聆聽,“小心!”,司堯推開身旁的江澄,隻見一隻巨大的山狼從斜前方的草叢中一躍而出,朝司堯猛撲過來,他朝右側一躲,山狼撲了個空,江澄趁機而入,從身後鎖住狼尾,隻聽一聲嘶吼,狼疼的脫離掙紮,直奔江澄而去,韻兮此時也被驚醒,掏出弓箭,箭朝山狼的方向飛去,正中狼背,又是一聲響徹山穀的怒吼,渾身是血的狼朝韻兮奔去,“快閃開”,“江韻兮你在乾什麼,你為什麼要救他,”江平洲把韻兮推向一旁,用雙臂緊緊鎖住了他,江韻兮使勁地捶打江平洲,卻無濟於事。山狼眼看得手的目標跑掉了,猛地掉頭朝江澄奔去,司堯折返,拚儘全力向山狼跑去,擋在江澄身前,抽出短劍使勁插入山狼的心臟,狼疼痛不看,拚勁最後的力氣摁倒司堯,把尖利的指甲嵌進他的胸膛,使勁地甩向身旁的灌木叢中。“柳司堯!”韻兮突然發力,掙脫鎖住她的江平洲,向司堯衝去,將滿是血跡的柳司堯扶起,依靠在她的腿上,撫著他的臉頰,淚水從眼眶中滾滾而出,司堯微微睜開眼睛,費力地把手抬起,欲想幫韻兮擦擦淚珠,嘴唇微動,“小西瓜,我做到了,我保護好了你,隻是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還有,小西瓜,隻需我一人叫。”司堯朝她笑了笑,懸在空中的手陡然落下,轉過頭閉上了眼睛,“柳司堯!我不許你離開我,這一生任何一天都不可以,柳司堯!你給我醒醒,柳司堯!”韻兮徹底崩潰抱著司堯放聲大哭,蕩徹整個浮揚山。
不知過多久,江澄打斷了妹妹的苦鬨,道:“嘻嘻,你冷靜一下,不敢怎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救司堯”“對,救他,對”,韻兮和江澄合力,使勁地抬起地上的司堯,把他平放在篝火旁的平地上,江澄道:“嘻嘻,快去把姐姐的水壺拿來,和包裡的草藥”,“好,好”,韻兮站起身,腿已經軟得走不動路,她費力地爬向阿姐的包袱,拾起水壺,突然,她愣住了,轉頭看向江澄,道“阿姐,草藥呢?”又將頭猛地轉向旁邊的江平洲,衝過去,抓住他的衣領,韻兮的聲音嘶啞著道:“說,大姐包裡的草藥呢,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就是不想讓柳司堯在你的身旁多存在一天,隻有他死了,你才能永遠屬於我”,韻兮揚起手,一巴掌拍在江平洲的臉上,“你給我說,把藥放哪了?”“你敢打我,我就算告訴你又怎樣,我沿著那條河把草藥全部倒走了,你撿去吧”,江韻兮鬆開他,看了看江澄,道:“需要什麼,我出去采藥。”“先想辦法找到艾葉草吧”。
浮揚派的掌門府中。
沈長老:“老兄啊,你說在山上放野狼的決定是不是不太好啊,一旦有幾個資質不錯的弟子死於搏鬥中,那該如何是好?”
顧掌門:“我也在想此事,唉,不管了,反正決定已經做了,現在悔改也來不及了”
向長老:“行吧,也許這次真的會有些意外的收獲。”
洲蜀客棧內,大多房間的燈都已熄滅,而江老爺的屋中依舊燈火通明。
江老爺:“夫人,不知今日是為何我的心臟跳的這麼快,總覺得有些發虛,你說會不會是澄澄她們有什麼意外?”
江夫人:“您就彆瞎操心了,隻是去修習仙法,又不是去曆險,能有什麼危險,早些休息。”
午夜的野外黑的出奇,韻兮獨自握著火把奔跑在山林間“在哪,在哪,司堯你堅持住,一定要等我回去”,星星火光一片片照過山間的雜草,“啊!”韻兮急著尋找,忘記注意腳下的路,不是被何物絆了一跤,回頭一看,一個沾滿淤泥的小罐子埋藏在雜草中,韻兮拾起琉璃瓶,拿到河邊清洗,定睛一看,是阿姐的藥瓶!韻兮如釋重負,她找到了,她可以救司堯,司堯不會離開她了。韻兮緊握著藥瓶,往回奔去。
韻兮:“阿姐,阿姐,我找到了,我尋見了你的藥瓶,你快救救司堯。”她向渾身浸滿鮮血的柳司堯跑去,緊緊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放在他的鼻腔下,一段段細若遊絲的氣息裹在她的指尖,韻兮淺淺一笑,他在等著她回來,心中的巨石也算是落地了半分。
韻兮望向江澄,朝她點了下頭,用手扯開司堯胸前的破碎的布衣,大片大片的肌膚已都被染的血紅,時不時還有鮮血從傷口涓涓流出,韻兮蹲在他身旁,扯下了一片裙擺,同江澄合作,用溫水打濕,慢慢擦拭司堯身上的斑斑血跡,那一片裙擺被染的通紅,韻兮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她的心好疼。“韻兮,艾草熬好了,至於傷口…算了,我來吧,你把頭轉過去,彆看。”韻兮愣住了,無限的恐慌油然而生,她彆過頭去,江平洲卻在這時大喊起來:“江韻兮,你敢救他,我要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拚命地掙脫江澄綁縛在他身上的粗繩,不斷的喊叫“柳司堯,你憑什麼要救江韻兮,你憑什麼要喜歡江韻兮,我不同意,我要你死。”“讓他閉嘴!”江澄打斷了江平洲的無理取鬨。
周圍陷入寂靜,江澄握住了司堯的短劍,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發抖,快速插入司堯的傷處,韻兮聽著皮肉隔斷的沙沙聲,她的心疼得無法自拔,指甲狠狠的扣著泥土,她拚命的搖頭,想甩出心中的恐慌,無濟於事,索性轉過身,握住司堯的手,恍惚間,他的手動了一下,輕輕地撫了撫韻兮的手心,韻兮忽然睜開眼,淚奪眶而出,抱緊了司堯的手臂,在抽其中輕輕安慰他:“不疼的,我在的,堅持住,我在的……”韻兮覺得,她的心在一半半的撕裂,隨著司堯一起痛苦,甚至比他還痛。
晨曦灑落山間,韻兮坐在司堯的身邊,低頭把玩著腰間的香囊,她悄悄的伸出手,摘下司堯的香囊,雖然昨夜的柳司堯流血不止,但香囊卻潔淨如初,韻兮不由得微笑,想起了進山前的那夜。
客棧內還充斥著晚飯的香氣,四個孩子做著各自的事。
韻兮走向柳司堯,在他身邊坐下,司堯看了看身旁的韻兮,道:“喂,有事求我?”
韻兮:“喂,我是有事要找你,把買來的藥膏借我用用。”
司堯:“喂,你怎麼了,他也沒欺負你啊,還是,你又疼了?”
韻兮把胳膊伸向司堯,貼在他的眼前晃晃,“你說呢?”
司堯:“喂,你以後自己想著點,我可不管你。”
韻兮:“我本來就沒要你管,對了,從明天開始,時時刻刻都要把香囊係著。”
司堯朝韻兮邪魅一笑,道:“為什麼?”
韻兮不理會他,丟下一句“這是要求”,徑直離開了。
時間過去的很快,韻兮回過神,把擔心和愛送給夕陽,期盼著晨曦能給她帶來欣喜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