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 數月的奔波,韻兮……(1 / 2)

逢君十二時 滕菲 6886 字 11個月前

數月的奔波,韻兮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洲蜀。

陰濕的世界有了些許明亮,但傷亡慘重,人們毫無心情去享受那一方暖陽。江老爺尋到了一處客棧,放下行李,朝店小二要來一桶熱水,安排大家洗漱。

江澄:“嘻嘻,你覺不覺得平洲近日有些奇怪?”

韻兮朝江平洲的方向望去,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幾乎整趟遷徙都與司堯在一起,並沒多多顧及弟弟

江澄:“這幾日多多陪他,不管怎樣,平洲終是你的弟弟,司堯我來照顧就好”

韻兮遲疑了片刻,點頭答應了。

洲蜀的夜晚不太冷,但偶爾飄來的陣風也總會讓人忍不住哆嗦。柳司堯身著當地服飾,一席白衣隨風而起,他站在窗前,手中緊緊攥著那把柳大廚傳給他的短劍,這一路上,那把劍溺滿了愛恨情仇。在這之前,師父是他精神上唯一的寄托,司堯開始仇恨這場天災,一場暴雨讓他失去了最後的依靠,他不甘,卻又無能為力。柳司堯的眼睛有些發紅,在一切都暫時平穩後他終於有了時間悲傷,讓情緒肆虐,可是他不能這麼做,他答應過師父的。

江平洲:“二姐,你說那柳司堯什麼來頭啊,柳師傅既然能把他的寶貝展顏珠送給 他?”。

韻兮遠遠的看著司堯的背影,一霎那,她突然有些恍惚,輕聲道:“小小年紀學點好,不要總是偷看彆人。”說罷,邊要離開。平洲一把抓住她,盯著她的眼睛道:“不對,你肯定知道些什麼,那個柳司堯也肯定有問題,把你所知的都告訴我。”

韻兮猶豫了一下,冷笑一聲道:“行啊,你算是長大了,都可以來質疑我了,就算你把我扒皮脫骨,嚴刑拷打我也什麼都不知道。”江平洲將她的胳膊握的更緊,吼道:“說”。“鬆開”,韻兮怒了,猛地收回胳膊,獨自離開了。

陽光淌在木紋窗旁的爬山虎上,為綠葉嵌了些金。這是江氏一行人來到洲蜀的第五天,物資明顯不足,江氏老爺便派遣韻兮姐妹及司堯等人前去集市購買些蔬菜魚肉。

江老爺遣走了這些小輩,便來到了其夫人的房間。

屋裡很靜,老爺關好門窗,屋裡的光束被遮去了大半,隨後,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張褶皺的書信,江夫人:“老爺,顧掌門給您回信了?怎麼說,願意收孩兒們為徒嗎?”老爺:“願意是願意,不過隻能收兩名弟子,掌門說可以先讓孩子們都去,一個月後,再篩選下兩名成為真正的浮揚峰弟子,在之後就個憑造化了。”江夫人:“那真是好之又好,明日便讓孩子們前去吧。”老爺:“是好,但我最擔心的還是司堯,老柳臨走前特意囑托過的,唉這孩子可真是命苦啊。”江夫人:“老爺這就不用多慮了,讓司堯同孩子們一起修習仙法,修成後既可以護著自己,又可以護著百姓,這不是兩全其美嗎。”老爺點點頭,深深歎了口氣。

蜀南集市,人頭攢動,中間有一條長河,喚作豫安河,河岸分做左右兩邊,西岸賣些首飾、布料、器具,衝進耳膜的儘是打鐵的叮當聲,和戲台旁人們的歡呼聲,東岸則是些飯館酒館,飯菜香氣彌漫鼻腔。

韻兮四人分成兩組並列穿梭在西岸的店鋪間。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對於這群外來的孩子來說可謂是新奇無比。

江平洲:“二姐,我們要去買些麼。”說著,便衝上前去,牽著韻兮的手走在她身邊。司堯忽覺得身旁一擠,轉身就看到了靠在韻兮肩上的平洲,他沒多說些麼,徑自向後方退去,韻兮直直的看向右手邊的空缺,不久,便收回目光,她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儘力的想去忘掉司堯的那個轉身。

江澄:“停停停,走了這麼久任何物資都沒買,再這樣閒逛下去,天可就黑了,要不然我們兵分兩路,一隊買食物,一隊買家中所需的物品?”“嗯”,說著韻兮朝司堯的方向站去,其他人不由得一愣,韻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不由得向旁邊邁了一小步,柳司堯卻突然拽住她,“我和江韻兮一起去東市,過段時間在這裡會和,抓緊時間”,說罷,便要走,卻被急了的江平洲攔住,道:“柳司堯你休想把韻兮帶離我半步!把手放開”,說著就上前扯開韻兮的手,“啊!”平洲的手掐在她昨日受傷的手腕不由疼得失聲叫了出來,江澄眼看此事越鬨越大,周圍聚集的百姓也越來越多,議論的話題也是什麼都有,便上前阻攔,道:“江平洲,夠了,你想剛來到他鄉就被他人隨意討論嗎?快跟我走。”江平洲看了看周圍的人群,伸手拽住了柳司堯的衣領,道:“把小西瓜給我平安送回來。”司堯未曾理會她,手輕輕摟住身邊的韻兮,朝東市的方向走去。

夕陽散落長寧河,不見晌午漁船駛過的吵鬨,僅有兩三隻鴨停歇於水麵,陽光下,一切都顯得金光閃閃。

柳司堯帶著韻兮駐足於東市的一家藥店,道:“這位郎中,麻煩來些消腫的藥膏”,郎中:“好嘞,拿好”。

司堯拿著用玉瓶盛滿的藥膏,走向韻兮,在她身前蹲下,挽起她的衣袖,看著那道發紫的淤青,心忽然就疼痛不已,他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昏迷過去,他還要保護韻兮。司堯用無名指蘸取了些許透明的藥膏,緩緩的塗抹在韻兮纖細的胳膊上,他的指尖在她的傷處輕輕遊走著,感受著傷口的起伏,喘息也隨著心跳起伏不定,這到底是怎麼了,每次見到韻兮,特彆是她受傷的時候,總覺得在好久好久以前,自己曾重重的傷害過她,看見她,司堯的心總是像針紮了一樣疼。忽然,司堯的臉頰一陣溫熱,韻兮輕輕的吻向了他,說:“喂,你怎麼總是白天做夢,我剛剛好像還被你傳染了,還是說你真的好擔心我?”司堯的目光呆呆地望向她,韻兮也不鬨了,語氣中加了幾絲溫柔,靠近司堯耳邊,道:“永遠都要照顧好自己,隻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受傷。”她笑了笑,瞳孔中是司堯的倒像。

江平洲:“你乾嘛要放江韻兮走?”

江澄:“你想要乾什麼,連一聲姐都不願再叫?”

江澄停了下來,瞪著平洲,江平洲見大姐這麼盯著自己,不但不害怕,反而怒火中燒,道:“我憑什麼要柳司堯照顧韻兮,韻兮隻屬於我一人,我這一世都要保護好她,輪不到柳司堯這個妖怪。”妖怪?江澄不由得笑出了聲,戲本子裡的話你也信,隻要是無父無母的人都是妖怪?江澄也不同江平洲再爭執,自顧自的向菜攤走去。

夏天的太陽總要等到月上樹梢才緩緩從西山落下,各處的商販都已為自己的店鋪點起了燭,正在往回走的韻兮被首飾鋪中的一對香囊吸引,便扯著司堯挑選香料,冰片、白芷、薄荷、佩蘭等眾多藥材被混在一起,抓進囊中,勒緊囊口的繩子,舉在司堯眼前晃晃,給,一人一個,算我送你的,司堯接過兩個香囊,反手將錢付給了店小二,緊接著又回贈給了韻兮,“給,送你了”,韻兮笑了笑,道:“喂,你這是什麼套路,不過既然是你付的錢,那我就笑納嘍!”

夕陽下,枯藤旁,昏鴉間,少男少女牽著手,踏上了回程的路。

九月初三,洲蜀正是一片好天氣,今天是進入浮揚派的日子,孩子們早早起了床,結伴來到客棧外。江老爺和夫人望著他們,眼中有許多不舍,但很快就被無數的欣慰取而代之,並交代他們好好修行。

韻兮四人見了顧掌門的親傳弟子南欣師姐,便一同前去了浮揚山,由於並未修習過禦劍飛行,到達門派唯一的去路就是爬山,也算是對新弟子的一個考核。南欣師姐為孩子們指明了方向,準許在山上過一夜,便獨自禦劍離去。

山區的空氣極好,星星也比其他地方更亮,自從踏上了山路,也經走了不知幾個時辰,饑餓、疲憊、困倦一同席卷在四人身上,江澄深吸一口氣道:“停停停,休息片刻,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眾人聽到後均卸下包袱,歎息聲連連。月光很亮,映得山林沒有那麼蕭瑟淒寂,司堯在周圍走了走,尋到一處平坦空地,“今夜就委屈下諸位少爺小姐,在此地歇息,我去劈些柴。”柳司堯背起行囊,朝遠處走去,韻兮忽地坐起,拉著司堯的袖口,道:“我和你一起去”,江平洲:“不行,堅決不行,要去也是我和江韻兮一起。”司堯握住韻兮的手,沒有理睬身後暴跳如雷的平洲,江澄攔住正要衝上去的弟弟,道:“你們注意安全,早些回來。”江平洲瞪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柳司堯:“喂,累嗎?”

江韻兮:“喂,不累。”

柳司堯:“是嗎,我還以為堂堂大小姐受不住這般勞累。”司堯略帶幾分譏笑望向韻兮。

江韻兮:“喂,此話何意,在這麼說我可就丟下你不管了。再說,你怎麼一天一個樣,昨天還含情脈脈的拉著我的手,帶我……唔。”司堯反手捂住她的嘴,摟緊她,輕聲說:“那你喜歡昨天的柳司堯還是今天的?”韻兮:“還是今天的吧,添了不少樂趣。”司堯:“怪女人”,韻兮:“你再說”,她追逐著他,臉上浮現的儘是歡笑,嬉戲聲回蕩在山林。

與此同時的浮揚派,顧掌門召集派中各位仙師於一堂,待眾人到齊,說道:“後日便是三年一度的招新日,到那時會有三十名凡人弟子同聚此地,每位仙師隻得收兩位弟子,剩下的再由拂海派挑選,最後剩餘的弟子則乘塵淨玉軸送回凡界。”屋內一片唏噓,“不會又同上次一樣,送來一批資質差的很的弟子吧”“要我說,就和上次沈長老一樣,不收弟子”“就是,我們行中還有一群去年的歪瓜裂棗,等著收拾爛攤子了”“這仙法我是教不明白了,乾脆閉關修煉得了,再賺他個幾百年命數”“誰說不是,現在的娃娃生的,一年不如一年”。眼看眼下的議論一發不可收拾,大聲喊到:“老兄們,不知大家有何異議啊!”向長老厲聲道:“老弟,不是我說,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差勁,有的資質頗豐,但就是不刻苦,我六年前的那位弟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年了,連禦劍都學不會,好不容易遣回了家,這要是再來一個那樣的,這還了得。我看啊,今年我是不會收徒了,費了半天勁到頭來就是折磨自己!”“是啊…是啊”,顧長老:“大家彆這麼說,走一步是一步,對孩子們還是要要抱有一定期望滴,結果是好是壞,不還沒到那一天嗎。”眾人不再議論,各自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