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嚇唬我嗎。”靈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冷聲道。
身前的光翎笑了:“嚇唬?”
靈鳶立時覺得後頸一陣劇痛。
“現在還覺得我是在嚇唬你嗎。”身後光翎輕聲道。
他手中的無形箭已經刺進了靈鳶體內,尖端直抵中央頸骨,隻需要再輕輕一送,立刻就能斷送了她的性命。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靈鳶的牙齒開始打戰。
憤怒,恐慌,恥辱,不甘,不可置信……種種情緒交織交雜,原本勝券在握卻一朝反轉受製於人,巨大的落差令她幾乎崩潰。
“你作弊!——“她吼道,“這是作弊!這根本不是魂技!”
“這就是魂技。”
“你說謊!怎麼可能!”巨大的不甘讓她試圖掙紮,又被頸部的威脅牢牢鉗製住,“如果是魂技,施展時怎麼可能魂環沒有動靜?況且你已經沒有了魂力!”
“我是幾乎不剩下魂力,但並不是沒有魂力,”前方,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光翎撥開了靈鳶指著他的手,虛弱地站了起來,“拜你所賜,我幾乎耗光所有的力量使出器魂真身,竟然隻是為了在你的爆炸魂技下活得久一點兒,”光翎咧咧嘴,“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正是依靠這些殘存的連一成都不到的魂力,這些你根本看不上眼覺得無法催動魂技的魂力,我施展了自己最弱小、最不值一提的第一魂技。”
“正是由於力量波動小到不值一提,你根本沒有發現我的魂環有動靜。”
儘管這些魂力如此淺薄,但是對於他的第一魂技來說,已經足夠了。光翎一族的孩子天生弱小,他們降生到這強敵環伺的世界,所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命。無論第一魂環取自何等魂獸——上至奇珍異獸,下至遍地都是的藍銀草——它們賦予光翎一族魂師的魂技都是相同的。
這個魂技叫做:寒冰鏡界。
因此,與其說這魂技是魂獸賦予的,不如說是光翎一族魂師血脈中自帶的魂技,隻不過需要通過獵殺魂獸、附加第一魂環才能使用而已。
而寒冰鏡界的作用也很簡單:通過鏡像投射,將魂師一分為二。所謂的一分為二,並非一個是本體,一個是鏡中幻象,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這類似於壁虎斷尾求生技能,當遭遇強敵時,即便被殺死其中一個,隻要另一個還活著,魂師就不會死去,已經損失掉的那一半生命和力量也能像壁虎尾巴一樣,通過長時間的休養生息得到恢複。
靈鳶木然道:“第一魂技……”
“我的第一魂技並不是攻擊性魂技,它隻能用來保命,”光翎歪頭道,“隻可惜姐姐好像沒有這種魂技。不知道如果殺死這個身體,你還能不能活得下去呢。”
……
……
……
“……我輸了。”
靈鳶的手垂下來。
自從參加比試,她幾乎場場順遂,未嘗敗績,現如今跨級輸給一個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孩子,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可以動手了。”
光翎臉上浮現疑惑:“動手?”
靈鳶:“你不是要殺我嗎?”
“……”
“……”
“我不喜歡殺人。”光翎道。
靈鳶又愣住了。
背後的那個光翎鬆開了手,無形箭失去了魂力來源,噗地化成了一股空氣,消失得乾乾淨淨,仿佛從沒存在過,隻有靈鳶後頸那個不住流血的傷口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兩個一模一樣的光翎走到了一起,在身體相觸的刹那,融合成了一個人。
“反正你已經認輸了,“他無所謂道,”我贏,你輸,這就是我要的結果。其他的不重要,我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
靈鳶離開了,帶她來的鐵籠又將她帶回了地下。
眼見地麵石板關閉,光翎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跪摔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起來。
渾身都發著燙,四肢百骸無一不是傷。太痛了,痛得他想要□□,卻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金色天使依舊隱身懸浮在空中,雙眼凝視下方賽場。
場外,一隻小雀跳出枝杈,尖尖鳥喙理了理羽毛,隨即撲翅飛走。
金色天使扭頭看了一眼。
不久,又是一道金光劃破天際,見到來人,天使點頭致意。這人同樣背生金色雙翼,手拿諭書,是供奉殿傳令天使。
“……”見到諭書,金色天使顯得很意外,他神色複雜地回頭看向腳下競技場,那少年依然倒在地上,幾乎是不省人事的狀態,臉色發青,看樣子傷得很重。
天使輕籲一聲,下巴揚起,示意傳令天使履職。
金光再次劃過弧線,傳令天使來到賽場中央,端莊肅立,手捧諭書,洪鐘之聲響遍全場:
“傳大供奉旨——”
他頓了頓,忍不住看了眼地上的少年,“埃爾羅非一切賽事取消,人員原地遣散!”
“……”
光翎蜷縮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
聽錯了。
一定是幻覺……
怎麼可能……怎麼會……
他本苦苦壓抑創傷,如今驚聞噩耗,隻覺氣血翻湧,再難忍耐,喉頭一甜,口中鮮血頓時噴薄而出,染得胸前白袍、眼前地麵均是血跡斑斑。
仿佛被奪走了所有力氣,光翎身體一軟,猶如一根被抽了支架的藤蔓,昏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