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轉 狂風獵獵,黑袍飛騰,烏鴉立……(2 / 2)

他看看烏鴉,咬咬牙,鐵下心來,開始一顆顆地解自己的扣子,餘光又瞥見對方不耐煩了似的,竟是要親自上手幫他,嚇得他後退一大步,三下五除二脫光了外袍和上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

烏鴉看著地上雙目緊閉、視死如歸的少年,開口道:“褲子也脫掉。”

“?!!!”光翎猛地睜開眼,彈坐起來,手指著他,“你欺人太甚!”

他怒瞪著烏鴉,卻看到這人竟虛弱得開始搖晃。“……喂,“他猶豫道,“你沒事吧?”

“快些,我沒在開玩笑。”烏鴉儘力保持著肅穆的聲線,可他的嗓子明顯在發抖。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脫還不行麼,”光翎狠狠心,開始解自己的下衣。

采陽補陰就采陽補陰吧,權當還了這家夥剛剛的救命之恩,吃點虧他也認了。

不過自己本就是男子中的陰寒體質,這也能采麼……就剩一層裡褲,還要不要脫……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烏鴉已經走了過來,單膝跪在了他旁邊,掌心抵住他光裸的胸口。想象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隻是在接觸的部位,溫熱的“魂力”透了進來。

光翎:“?”

“這麼久了,被外物侵入體內也全然忘了麼,”烏鴉啞聲道,“還有閒情在這裡說笑。”

隨著熱力的輸入,光翎聽到了身下結凍的聲音。他勉強抬起頭看看胸口,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拜剛才那怪物的冰葉所賜,自己的半個胸膛已然結成了極寒的藍色,其下皮肉完全喪失了知覺,難怪隻在開始覺得冷,後麵倒是愈發的不痛不癢了,害得他將這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幸虧烏鴉記得,現在受害的隻是皮膚,再多拖延一陣,怕是要涉及到內臟。

心中一陣後怕。

寒氣持續地溢出,從他全身上下的各個毛孔逸散至體外。以他為中心,結凍綿延擴散著,略帶濕氣的土壤、毛茸茸的草植,咯吱之聲不停,身下的一切都漸漸覆蓋上了霜凍的顏色。難怪要他將外衣全部脫掉,自然是每一寸皮膚都要用來排冷,否則待會上凍的恐怕就不是這些草木,而是要變成他自己了。

回想起自己剛剛的做派,光翎禁不住一陣赧然。

熱力源源不絕地輸入,四周令人牙酸的結冰之聲愈發明顯,與此相反的,胸口的麻木正在逐漸褪去,自烏鴉與他接觸的位置開始,溫水般的舒適漸漸流轉全身,可同時,對方按在他身上的卻手顫得愈發厲害。心臟難免提了起來,光翎忍不住勾著脖子,往烏鴉臉上看:“你怎麼樣?還是歇一下吧。”

“彆亂動,“烏鴉使了點力,將他按回去,示意他躺好,“驅寒需得一氣嗬成,否則寒氣反噬更加麻煩。”

光翎無法,隻得仰下頭去,任他施為。

“你這人真的很喜歡逞強,”他平躺在地上,目光直直望著星空,“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但一定跟剛剛對付那個怪物有關,是嗎?”

他等了一陣,沒有等來回答。

“不願意說就算了。”

烏鴉不回答,他也可以猜到。對方趕來救他時明明還行動敏捷,威勢逼人,但接連使用威力如此大的招數,後麵更是用風刃一力劈開整個沼澤,精疲力儘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先前他說自己不是魂師,方才出手之時,光翎也的確未曾看到有魂環閃動的跡象,本以為是他傲慢自負不屑使用魂技,但結合他現在的模樣,“不是魂師”便也多了幾分可信性。

結凍聲漸漸停息。

“我覺著差不多了。”光翎道,他裸著上身,下身隻穿裡褲,也不覺得如何冷,寒氣定是排儘了,“你休息會兒。”

“嗯。”烏鴉應了。

他收回手,閉眼盤坐,調整著氣息。從來都肩背筆直的人,此刻雙肩卻略略垂著,似乎已經疲憊到了極處。

光翎望著他,心中五味雜陳。四肢都暖洋洋的,那股暖氣堵到喉嚨,他一時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五月的風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吹進這黑暗密林,平添了幾分陰森寒氣。光翎從地上爬起來,本想穿起自己的外袍,又猶豫了,轉頭問向烏鴉:“你冷不冷?把我的衣服加上吧。”

反正已經在對方眼前裸這麼久了,也不介意再多一會兒。

“不用,”烏鴉閉著眼,拒絕了他的提議。他頓了頓,又平靜地開口,“時間不多了,快去吸收。”

“?”光翎臉上顯出困惑,“吸收?”

“剛剛那樹怪。”烏鴉睜開眼睛,“吸收它,讓它成為你的第八魂環。”

“……”光翎麵上爬起驚愕。

“開什麼玩笑!”他一臉不可置信,“剛剛那個家夥……你要我吸收?!我連這東西是不是魂獸都……”

最重要的是,它那麼惡心!

腦中不禁又回想起戰鬥時經曆的場景,恐怖的巨嘴,古怪的聲音,從泥中刺出的那些既軟彈又鋒利的白色觸手,還有那些黏糊糊的臭泥和堆成山的屍骨……

“我不。”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烏鴉緩緩站起身體:“聽話。”

他的影子蓋在光翎身上,口氣是長者一般的威嚴。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