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首挺胸,聲如洪鐘,目光掃向眼前人,卻是一愣。
預料之中的驚慌甚至求饒並沒有出現,那人紋絲未動,竟好像絲毫並未將他的話聽在耳中。
烏鴉冷然矗立,潛心探知對麵五人等級。
一名80級出頭的魂鬥羅,四名70多級的魂聖。氣息倒是沒有異常,是天使軍團來人沒錯,軍團之中的80級魂鬥羅除去首席指揮外並無旁人,派遣他來緝拿自己這“小嘍囉”,看來大哥是動了真格。
眼見為首那人驚訝之餘已然生出怒氣,烏鴉終於開口,語氣倒是存了幾分客氣:
“使者稍安。請回程代為稟告,萬事未定,假以數日,必見分曉。”
"假以數日?”為首之人聽得此言,一聲嗤笑,“此前有使者奉命前來協助獵魂,見人已不知所蹤,閣下那時也是這番說辭。事發至今已半月有餘,絲毫轉機未見,又要‘假以數日’。即便閣下背靠青鸞冕下這座大山,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怕是也不好交代過去。”
他意欲速戰速決,也不和這人多作囉嗦,直接舉起手臂:“見令如見令主。”
掌心之中金光閃閃,是大供奉令。
在他身側,四名黑衣人應聲而動,嘩啦啦跪倒一片。
烏鴉蹙起眉。
雖不是本人到,但規矩還是要守的,他稍作思考,略略一俯身,權當是行了禮。
對麵黑衣人立刻瞪圓了眼,喝道:“大膽!竟不跪拜!”
餘下四名魂聖也抬頭齊刷刷朝他看來,見他竟真是佇立不跪,一時間麵麵相覷,俱是愕然。
“各位請回。”烏鴉不欲再理會他們,回身將走。
“閣下是要抗命嗎。”
為首黑衣人語氣已然森寒無比。見這叛逆之徒仍是充耳不聞,自顧離去,終於心頭火起,一聲冷哼,向前揮臂。
四名黑衣人立刻衝上前去,將烏鴉團團圍在中央,合著為首那人,五人虎視眈眈,氛圍頓時緊繃如同拉緊的琴弦。
火藥味濃重。
烏鴉並沒有作出任何防禦的姿態,既是不想,也是不屑。周圍的目光有如針刺,而他垂手立在中央,寧靜地合上了眼睛。
身後不遠處,梧桐樹葉在抖動,窸窸窣窣,像是起了風。
他這樣的姿態,落在外人就是純粹的漫不經心了。為首之人身居高位已久,此時卻遭到這等輕視,頓時火冒三丈,勃然大怒道:“上!”
眾人得令,瞬間騰身離地,數條黑影齊齊撲向中央——
“哎呦!”有人叫了一聲。
烏鴉睜開眼睛。
身前,一名黑衣人從半空中墜下來,腳步踉蹌,手捂著額角:“誰打我!”
與此同時,身後也是一聲叫喚。
“啊!”那挨打黑衣人也落到地上,捂著額頭嘶嘶吸氣。
另外兩人見勢不對,急忙止住身形,合著為首那人,五人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骨碌碌。”
地上滾來兩顆果子。
果子一紅一黃,皮已然破了,流出了一點粘稠甜蜜的汁液。
黑暗的帽簷中,烏鴉頓了頓,微微勾起唇角。
“耍什麼花招!”為首黑衣人又是大怒。他環視四周卻並未發現異樣,遂又把目光落回烏鴉身上,嘴裡好言相勸,腳下步步緊逼,“奉勸閣下束手,若再徒勞掙紮,恐怕是要罪加一等。”
他頓了一下腳步,揮揮手,其餘四人亦跟上。
腳步越迫越近,包圍圈越縮越小,烏鴉隻是靜立著,眼看一人伸手,馬上就要觸碰到他的衣角——
——
“我說,”
清亮聲音風鈴般自身後樹冠傳出。
“你們動他一下試試。”
……
“誰!”
在場黑衣人俱是一驚,為首之人尤甚。
這聲音聽著年輕,約摸像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可在現場有自己這名80級魂鬥羅的情況下,竟也無一察覺到這人存在,此人實力……
他繃起全部神經,向聲源方向望去。
梧桐樹依然枝繁葉茂,在眾多目光注視之中,其中一處枝乾一陣抖動,綠葉避讓,探出了一隻精白如玉的手,悠悠然將周圍礙事的葉片撥開,現出了其後的黑色身形。
為首魂鬥羅怔住 。
這人竟著了一身與眼前目標人物如出一轍的長袍,身軀靠坐在粗壯樹乾上,兩腳交叉,悠然自得地一簸一簸。
“爬那麼高做什麼。”
麵前,同樣身著黑袍,本該束手就擒的叛逆之徒居然出了聲。話聽起來像責備,最後的尾音卻不受控製地微微上勾,聽著便多了幾分愉悅的味道。
仿佛在回應他的話,樹上黑影一躍而起,輕巧地落到了地上,拍了拍衣擺上不存在的塵土,提步朝這邊走來。
氣勢……
為首黑衣人睜大了眼睛,禁不住後退一步。
來人邊走,邊有意釋放著魂師自有的源於等級的威壓,極寒朔風一般撲麵而來,竟逼得他有些喘不上氣。
這威壓……居然比自己的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唯一的解釋便是他的魂力至少已是85級。可他聲音如此年幼,這怎麼可能?
酷烈寒意之下,原本形成包圍圈的四名魂聖也撐不住壓力,四雙眼睛俱是驚懼,腳步紛紛後退,包圍圈潰散了,釋出了其中的黑色身影。
那叛逆之徒依然立在原地,而來人則施施然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站定,朝他偏偏頭,小聲道:
“要你管。”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