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焰荷剛吐出一個字,又立刻反應過來,指著光翎,瑟瑟道,“他……我也不知道,他……”
少年木僵著臉。
“業火,蓮花,弩。”
空洞的眼神轉向外麵的人影。
——封號清蓮。
清臒的身形,汙紅鬈曲的頭發。
業火蓮花弩。
他到死都不會忘。
謫仙般的老人化作殘酷暴戾的死神。
那些火焰,哀叫,慟哭。
赤色的天空,流成河的鮮血。
母親決絕的眼神,父親顫抖的臂膀。
他到死都不會忘。
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大腦沸騰成了岩漿,恨意將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充塞到爆裂!
“靈……焰荷!”
“焰荷!”
“你做什麼!!!”
驚呼聲驟然響起。
銀光已然電射而出,速度快到所有人都無法攔截——
——直朝空中那老者而去!
殺氣。
狂卷而來,崩裂天地的殺氣。
封閉的室內刹那間刮起了冰雪的風暴,主席台上,全部長老驟然轉頭!
許多觀眾是沒有魂力的,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異動。那是人人均可感知的,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暴怒與恨意。
嘉賓坐席上,靈鳶猛地起身!
好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這個氣息……
她不會忘。
那日在埃爾羅非的失敗,那樣的慘痛和悲憤,她永世難忘!
那如冰似雪的少年。
這甚於極地雪暴的氣勢,它的目的是……
鷹隼般的雙目轉向場中,已然滿麵警覺的老者。
全部的目光聚向這方寸之地。
銀光狂射而出!
隻一瞬。
“咚!”
碰撞聲響起。
眾人眼前一花,眼前暗影微閃,骨肉軀體撞擊之聲接踵入耳,響得令人牙痛。
不知哪來的黑影截住了那條拉長的銀色絲線,刹那間將他堵回了紗簾之後,動作迅疾而利落。
一切都快到仿佛是曇花一現的幻覺。眾人神思按定之時,隻見到紗簾一角緩緩落下。
“我去看看。”外麵高台上,靈鳶擰眉起身。
紗簾近處,若乾觀眾好奇湊過去,有一男子躍躍欲試掀開簾布,想往裡麵看。門口的風輕雲眼疾手快,一把將半掀起的簾角扯回,隔著布料警告:“此乃選手區,無關人員禁入。”
斥退了外人,他將視線轉回簾內,頓時一怔。
果然有人出手攔住了焰荷。
那人身姿峻拔,一身黑袍從頭覆蓋到腳,連麵目都隱沒在帽兜之中無法分辨。他將少年攔在懷裡,不顧他發瘋似的咆哮和踢打,繩索一般牢牢禁錮著他的手腳,令他徹頭徹尾地無法脫逃。
動靜太大了,少年的力氣強到離譜,招招式式作用到那黑衣人身上,引動的骨肉受創的聲音沉悶震撼甚於地動山搖。可那黑衣人一直忍耐著,束縛他的動作十足強勢,聲音卻是全然的溫存。
“噓……噓……冷靜一點。”
他攏著少年的後背,無視他的掙紮,將嘴唇湊到他耳邊,輕不可聞地喚他的名字,安撫他。
少年的瘋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恨透了這幅掙不開的枷鎖,想也不想,憑借本能亮出森寒尖銳的利牙,野獸似的一口朝那黑衣人的脖頸咬下。
悶哼聲驟然響起。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一口很深很深,他們幾乎聽到了牙齒切斷筋肉的聲音。少年將利齒深深楔入眼前男人的身體,力道大到恨不得將他的脖子扯斷。
每個人都看到了,在他咬進去的位置,那裡的黑袍迅速洇濕了一大塊,黏噠噠地塌下去。
是血。
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裡,鑽入在場每個人的鼻孔。
“老兄。”現場全部人呆的呆,傻的傻,愣的愣,隻有風輕雲快步上前,想要幫他們。
“彆過來。”黑衣人沉聲道。
他受了很嚴重的咬傷,少年的牙齒還陷在他的身體裡,可他卻仍然穩穩擁著對方的身體,聲音平靜如水,沒有一絲動搖。
“乖一點,”他反複撫摸著懷中顫抖僵硬的後背,低聲安慰,“乖一點……冷靜,冷靜。”
“裡麵怎麼了?”是主辦方來人了。
“沒什麼!”焰荷也反應過來了,朝外吼了一嗓子。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望著那兩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點點陰鷙下去。
“我要把他帶走。”
外麵已有八十九級的氣息逼近。黑衣男人略略掃了眼門口,沉聲朝麵前四人道。
“不行!”焰荷立刻反對,“你誰啊你,靈……焰荷可是我的朋友,你憑什麼帶他走!”
“我是他的兄長,”黑衣人輕輕順了順懷中少年的雪發:“我來帶他回家。”
“我憑什麼相信……”
對麵的目光盯過來,焰荷猛然打個寒噤,住了嘴。
這人的臉是隱藏在黑暗的帽兜裡的,明明什麼都看不清楚,可焰荷就是感知到了他的神情。
淩厲,冰冷,欲把他剝皮敲髓的殺氣。
“好了,”風輕雲上前攔中間,“主辦方要進來了,你們快走吧。”
他原也不太相信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神秘男人,但見他被“焰荷”噬咬成這樣,竟是一下反抗都沒有,仍一掌托著少年的後背,另一掌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滿心柔情都傾注在對方身上的樣子,不由得他不信。
男人朝他頷首,轉身欲要離開。
光翎察覺到他的動向,又開始掙紮起來。
“忍一下。”烏鴉輕聲湊到他耳邊。
他的手背揚起成刀狀,穩而準地朝後頸砍下。
□□受擊之聲悶響。
懷中身體猛然一僵,隨即軟軟垂下去,沒了動靜。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