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青年一頭金發,連眉梢眼角都飛著囂張氣焰,不是下午鬨市街頭公然搶奪草草的強盜又是誰!
當時被自己一腳踹進牆裡,現在看來確實傷得不輕,胸前裹著厚厚的繃布不說,連輪椅都坐上了,可笑得很。
不過現場笑得出來的大概也隻有光翎了。那青年身旁的隨行者們也很快認出了眼前的少年,一個個瞪直了眼睛,麵麵相覷:
“這不就是下午那個……”
“二少爺,他……”
輪椅上青年的臉已經由通紅轉成了豬肝色,兩臂滋啦啦竄上藍色的電流,尖銳的犬齒呲出來,恨不得從輪椅上飛撲出去,好一口咬斷對麵這小子的喉嚨:“上……給我上!!殺了他!!!”
虛弱的身體,吼出來的動靜倒是炸雷一樣,光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孔。
對麵五六條人影已然騰空而起,身上藍光齊發,接二連三朝他攻來。一時間,相比大街而言完全不算寬闊的走廊完全被魂力光波擠滿。中心的少年依然不疾不徐,甚至沒有抬頭看上一眼,漫天殺氣中,一灰一藍兩隻瞳孔始終鎖定著輪椅中的青年,腦海中仔細搜尋著以前的回憶。
這一身電光……極其特殊和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成片的魂力波動眼看就要落下,光翎不耐煩地皺著眉頭,正要出手回擊,旁側卻有人叫喚起來:
“使不得!使不得!走廊要塌的!!”
是剛才上來送蠟燭,滿頭大汗縮在角落裡的客房服務生。
光翎猶豫了一瞬,還沒決定是否收招,對麵的套房裡又響起另一道聲音:
“都給我住手!”
這聲音厚重低沉,滿載怒火,言語一出,躍在空中的眾人頓時惶恐無比,數目相對之後,手忙腳亂地往回抽攏魂力,落到地上,一聲大氣都不敢出。
腳步聲一下一下響起來,從房門後麵向這裡靠近。
輪椅上的青年神情變了,一開始的囂張和怒火褪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不甘和畏懼。光翎好奇極了,歪頭打量著房門後漸漸走出的家夥,待到看清那人的臉,一時驚住:“……怎麼是你?”
來人濃眉怒目,剛健體型,與輪椅上的青年生著一頭幾乎一模一樣的金發,隻不過短上了許多。尤為特殊的是那一身強悍罡氣,光翎立刻就認了出來——
正是當初在極南烈焰之地見過的、帶領藍電霸王宗爭奪積火草的那位少宗主,玉元震!
玉元震一現身,先前出擊的隨從們紛紛後退,左右站定至兩側,將他和光翎之間的通路讓了出來,輪椅上的青年亦是向一旁退了退,悄悄掀著眼皮瞪了一眼光翎,複又垂下去,順從地對玉元震道:“哥哥。”
難怪被稱作“二少爺”,這位就是藍電霸王宗宗主玉遊之次子,玉羅冕了。
兄弟同行,有事?
光翎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地觀望著。
相比一年之前,玉元震更加成熟了,已經從青年的殼子裡蛻變出了男人的樣貌,行為舉止也比以往更具大家風範,他站定在門前,雙眼掃過光翎,刹那間訝異無比,又凝視著少年異常怪異的左眼,聲音猶疑了片刻,不太敢認似的:“你……焰荷?”
前方的少年並沒有他這個年齡段應有的明顯的年歲上的增長,除了不知為何變得古怪的眼睛,他的臉幾乎和以前一模一樣。
身體敏感地感知到了對方的審視,光翎條件反射地捂了一下左半邊臉,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忘記了戴麵具。
“玉少宗主,好久不見。”他乾脆放開了手,對著玉元震一笑。焰荷是當初自己在烈焰之地頂的假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記得。
“好久不見。”玉元震點點頭。
萬萬沒想到,這二人竟然彼此認識。周圍的氣氛鬆弛了些許,光翎還想說些什麼,那邊玉羅冕見事態平靜,立刻著急起來,伸手指著光翎,對著玉元震告狀:“哥哥,就是他,下午跟我搶東西,打傷我,把我害成這樣,就是這個小子啊!”
語罷,捂著胸口大聲咳嗽起來,麵色慘白。
原本和緩的氛圍一下子緊張成了拉滿的弦。玉元震的目光登時變得淩厲無比,直勾勾朝光翎戳過來:“可有此事?”
他質問著,同時向一旁的隨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咳得快要斷氣的玉羅冕推進去休息。哪知玉羅冕一下子扒住了輪子,邊咳邊罵道:“我不進去……我不進去!哥哥,你替我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他是打定了主意讓光翎還債。玉元震見狀,臉上煞氣更重,一雙眼睛陰沉沉盯向光翎:“焰荷小兄弟,還請作出解釋吧。”
“解釋?解釋什麼,”光翎不禁嗤笑,起初還因著對方的沒皮沒臉倒打一耙而覺得不可思議,這會兒心中就隻剩諷刺了,“我沒什麼需要解釋的,少宗主想聽什麼?”
“今日之事,羅冕回來向我說過,我已了解過大概。既是珍寶,能者居之是自然,可如論如何都得講究一個點到即止,和平角逐,今日小兄弟竟對舍弟下如此重手,實在有違常理,深究起來,更是有損武魂殿與藍電霸王宗兩家情誼。”玉元震道。
“‘點到即止,和平角逐?’,”光翎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看來小二當家並未將事實和盤托出呀,他是如何冒犯我的,少宗主難道沒有聽說嗎?”
一旁,玉羅冕的臉色變了變。
玉元震沒有注意到,仍舊皺著眉頭:“舍弟不才,雖資質淺薄,在外多行愚魯之事,但尚有家族父兄約束訓誡,輪不到外人伸手管教,更遑論你將他中傷至此。”
“家族父兄約束訓誡?”光翎抱起雙臂,滿麵鄙夷,“我明白了,原來小二當家如此跋扈無端,當街搶劫,都是家族父兄訓誡教導的成果。”
這回輪到玉元震發愣了:“什麼當街搶劫?”他轉向玉羅冕,“你乾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