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風景變得略有些熟悉的時候,賀祁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手機從上車的時候就在震,他一直沒管。
反正不是老爸就是虎子,不用點開他都知道是什麼內容。
——趕緊給我滾回來!
——你看看你還有個學生的樣子嗎?
——你是不是快到了。
——我接你吃飯去。
BLABLABLABLA......
賀祁轉頭看向了窗外,夕陽在天邊炸出金色的光芒。車窗玻璃映出了車裡的情景,還有他煩躁的臉。
他借著變換的光影左右轉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摸著手機打算打個電話。
老爸的消息暫時不想回,虎子的還是可以的。
鈴聲剛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
嘿!
沒一會兒對麵打了過來。
賀祁慢悠悠地在掛斷的前一秒接了起來。
“你什麼毛病。”賀祁說。
“騎車呢,”虎子說,“順手給掛了。”
賀祁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風聲混著說話聲,說:“騎個小破車,還敢打電話。”
“我正準備停路邊兒,”虎子的聲音被風吹的跟劈了岔似的,“你不是一個電話給我打過來了麼。”
“你不是掛了麼。”賀祁說。
“我不得給你打回去。”虎子說。
“你不能靠邊停了再打,”賀祁說,“趕緊停了。”
“好咧,”虎子找了個顯眼的地方把車停了,“你到了嗎?”
“快了,剛廣播喊了一下。”賀祁起身離開了座位,“先說好,我不做那輛小破車。”
“那你掃輛小藍騎回去吧。”虎子嘖了一聲。
賀祁笑了一下說:“我打車。”
賀祁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來拿上了行李,準備去門口等著。
行李也沒多少,就一個包,這次去的地方不遠,他也不喜歡帶太多東西。
快開學了,事情也完成的差不多,還差一篇專欄沒交給朱姐,得找個時間寫一下。
不務正業!
老爸知道了大概會這麼說。
雖然他在老爸眼裡就沒有乾過什麼正業,但是一想到還是會不爽。
非常不爽!
賀祁靠在車廂上,拿出手機又看了看,老爸沒有再發消息過來,倒是班級群聊得熱鬨。
他沒打算看,點進去迅速地又點了出來。
躺在頁麵上的紅點點消失了,讓他的心情舒坦了那麼一點點。
廣播又響起的時候,賀祁收了手機。
跟著出站的人群出了站,賀祁一眼就看到坐在熒光黃的電瓶車上的虎子。
“這兒。”虎子喊了一聲。
賀祁立馬轉頭往回走。
這人誰,我不認識。
“這兒呢。”虎子又喊了一聲。
賀祁無奈地轉身朝虎子走過去:“能不喊麼?”
“我不是怕你沒看見麼。”虎子看著他。
“你騎個這麼騷包的電瓶車,”賀祁指了指電瓶車,“誰看不見,跟紅綠燈似的。”
“紅綠燈,沒有黃。”虎子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張開了胳膊說,“來抱一下。”
“滾邊兒,”賀祁嘖了一聲,但還是和虎子抱了一下,“我打車了。”
“跟車屁股後頭,”虎子說,“轉個彎我就沒了。”
“不會,”賀祁拿出手機點了點,“至少得是兩個彎兒。”
“靠。”虎子歎了口氣,“那找個地方吃飯吧。”
“不了。”賀祁說,“我回家一趟。”
“你爸找你了?”虎子問。
賀祁應了一聲:“不過我沒回,先回去看看吧。”
“好好說,彆跟你爸吵。”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賀祁挑了一下眉,看著他:“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有點不可信啊。”
車來的時候,賀祁從包裡掏出了個東西扔給了虎子:“給你帶了個東西。”
“禮物啊,”虎子拿在手裡看了看,是個沙漏,外圍用四根古銅色的金屬棍和兩片小圓金屬板做了個托,沙漏就嵌在裡麵,很是精巧,“挺好看的。”
“喜歡就行,”賀祁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先走了。”
禮物倒不是特地給虎子帶的,他去一個地方就會帶點什麼回來,像是一種暗示,也是一種習慣。
仿佛通過這種方式可以證明點什麼。
證明什麼呢?
他也說不出來。
就像在老爸眼中他是個不學無術,成天無所事事的二混子。
這也不需要證明什麼。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來,賀祁下了車之後,轉身去了旁邊的便利店,他得吃點什麼壓壓驚。
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一下,他點開看了看,是朱姐發來的消息。
他正準備回複,朱姐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你是不是快開學了?”朱姐問。
“嗯。”賀祁應了一聲,“怎麼了?”
“上期的樣刊好了,”朱姐說,“到時候寄給你。”
賀祁笑了一下:“有事兒直說吧,朱姐。”
“行,那我直說了。”朱姐也很爽快,“雜誌社最近在做一期旅遊刊,你看你有沒有時間寫一篇。”
“......大概率得國慶了。”賀祁想了想。
“行。”朱姐說。
賀祁掛了電話,慢悠悠往回走。
朱姐是他寫稿的雜誌社的編輯,他第一篇文剛過的時候,就是朱姐帶著,也挺多年了。
賀祁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
走的挺慢的啊,怎麼一下就到了。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了出來,回手往包裡摸了一把掏出了鑰匙。
進門的時候,老爸就坐在沙發上,他走過去跟老爸打了個招呼:“爸。”
“回來了。”老爸說。
老爸心平氣和的讓賀祁愣了一下。
“嗯。”賀祁應了一聲。
老爸看著他:“開學高二了吧。”
“......嗯。”賀祁又應了一聲,老爸這兩句砸的他有些發蒙,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開學了,就好好學習,”老爸說,“其他有的沒的就不要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