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原本也是不吸煙的。
工作之後,或許是成年人的壓力所致,他吸煙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
有時候是在警察宿舍,鬆田陣平周末帶著宵夜過去串門,恰巧在煙灰缸裡看見熄滅不久的煙蒂;有時候是剛從任務現場回來,他正猛灌冰水解暑,一轉頭就看到萩原研二靠在不遠處的牆上抽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壓方式。鬆田陣平自己不喜歡吸煙,但他從不乾涉幼馴染的行為,哪怕知道抽煙對健康有害,最多也隻是勸他少抽點。
萩原研二走後,鬆田陣平也漸漸迷上了沉浸在寂靜中吞雲吐霧的滋味。
尼古丁確實能夠有效麻痹神經,讓靈魂短暫地脫離軀體,擺脫一切難以接受的現實。
他吸著故人曾經鐘情的煙,感覺就像是聞到了獨屬於萩原的味道,仿佛幼馴染還活生生地站在他身邊。
有段時間,鬆田陣平一度抽煙抽得很凶,看得伊達航真想勸一勸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他咬著嘴裡的牙簽,擰緊眉頭看著同期抽煙,緘默半晌,隻憋出了一句:“鬆田,你以前不吸煙的。”
鬆田陣平隔著黑色的墨鏡看他,指尖熟練地彈了彈煙灰,笑得漫不經心。
“班長,人是會變的。”
自從普拉米亞的炸彈被成功拆除以後,她接連幾個月都沒再作案。
好不容易獲得了片刻的安寧,人們卻絲毫不敢放鬆,生怕那個窮凶極惡的炸彈犯又在醞釀什麼陰謀。
“現在人心惶惶,警察一天抓不住普拉米亞,民眾擔驚受怕的日子就多一天。”降穀零低聲叮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再動手,你自己小心點。”
“放心吧。”鬆田陣平拉開車門,與曾經的同期道彆。
鬆田陣平剛坐下不久,就敏銳地察覺到了端倪——駕駛座似乎比平時調高了一些,他記得自己先前開車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高度。
他暗道不好,立刻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他才跑出去沒多遠,身後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刺得他耳膜生疼。
高溫幾乎要穿透黑西裝灼傷他的後背,他沒能支撐幾秒就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識,身體隨之往前撲跌。
走到街角處的降穀零循聲回頭。
遠處的世界遽然分崩離析,滾燙的烈焰對他露出殘忍笑意。橘紅火海在他眼底不斷翻湧,將鐵灰眼瞳映成了夕燒的顏色。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被炸得支離破碎,車身殘骸伴隨著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四處飛濺,剛從車上下來的人也被割得鮮血淋漓。
“鬆……觀月!”
降穀零快步奔向倒地不起的人,連聲呼喚,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鬆田陣平雙眼緊閉,鮮紅血液沿著他的額角和左耳淌落,浸濕了白襯衫的衣領。他的左手不自然地彎曲著,濃豔的猩紅在地麵上蔓延開來,貪婪地吞噬著他殘餘的生命力。
“觀月,觀月!你怎麼樣了?振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