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教授，能麻煩您來測一下信息素嗎？”關隴的醫生走到紀青楓麵前，很是焦急地問道。

紀青楓剛剛見到了關隴吐血的慘狀，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他毫不猶豫地跟著醫生去做了測試。

途中，紀青楓猶豫很久，多餘地問了一句：“上校他沒事吧？”

醫生忙著比對信息素，給了一個非常模糊的答複，“短時間內也不會有更差的結果了，我們在儘力挽救。”

這麼說，也就是差不多沒救了的意思。

紀青楓心裡一涼，頓時愧疚起來。

今天的實驗，或多或少又加劇了關隴的精神海衰竭。還有關隴最後那個意味不明的動作……

紀青楓看著自己的手，抬起衣袖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信息素的味道，所以應該不是他害關隴吐血的吧？

紀青楓向來很注意信息素的問題，幾乎從不在公眾場合釋放信息素，連項目組成員都沒幾個知道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早年出過一場事故，導致信息素變得非常特殊，幾乎沒遇到過幾個和他信息素匹配度合格的人。他的信息素用來刺激一下Alpha的戰鬥潛力或許可行，但如果用來治療精神海衰竭，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紀青楓曾經有過一次信息素失控的經曆，當時聞了他信息素的Alpha們有一半都進了醫院，事後總結出的賠償金賬單讓他哥整整一個星期沒睡過好覺。

自那之後，紀青楓每天都會檢查好信息素屏蔽貼，沒有出過一次意外。

況且，看關隴的反應，也不像是被他信息素影響的樣子。

紀青楓心神定了定，安靜地等著醫生出具報告。

“檢測結果出來了，匹配度是……61%？”

“不對吧？”蕭副官湊上前來，猶疑地說：“上校說他和紀教授肢體接觸時反應很強烈，一般這種情況，匹配度至少都有85%啊！”

“紀教授，您和上校湊近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紀青楓尷尬地握住自己的右手，有些難為情地說：“沒覺得。這個結果已經算很好了。”

“嗯？”

“……我的信息素和大多數人匹配度隻有30%左右，能及格就很優秀了。”紀青楓不太想透露自己的隱私，含糊地說：“這種事我沒辦法幫忙，還是儘快聯係信息素管理局，讓他們去找人吧。”

“我知道了。”蕭華景眼中漫上愁緒，沒再說話，沉默地接過報告單呈給關隴。

“61%？”關隴盯著報告紙上的數字看了好一會兒，頹然地躺回醫療艙。他眉頭緊皺，茫然地看著紀青楓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

紀青楓察覺到關隴的注視，心中一動，慢慢地穿過人群向他走來。

喧鬨的實驗室像是忽然被定格一般，此刻，關隴的精神海寧靜得出奇，他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安寧，他殘破不堪的精神海不再傳來劇痛，他忘記了禮儀、忘記了克製，深深凝望著向他走來的青年。

紀青楓的眼睛真漂亮啊，關隴想。

不，不隻是眼睛。紀青楓哪裡都好看，讓人看起來就心情舒暢，連精神海的痛苦都沒那麼強烈了——

關隴腦海中閃過一絲本能的警覺，下意識地咬了一下舌尖，頓時清醒過來。

……他剛剛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想？

是信息素的影響？可他們的匹配度明明剛到及格線，他怎麼會受到信息素的蠱惑？

關隴將注意力強行拉回來，屏息凝神探查起精神海的情況。

當精神力緩緩收回精神海的時候，他愣住了。

他的精神海真的不痛了。

甚至比他做試驗之前的狀態更好。

是紀青楓信息素的作用，還是醫生給他吃的藥開始發揮效果了？

關隴的思緒亂成一團，腦海中又開始浮現出紀青楓那雙湛藍的、像海一般深邃又沉靜的眼睛。

忽然，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上校！”

“怎麼回事？！”

人群再次轟動起來，紀青楓如夢初醒，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剛剛怎麼了？

關隴一句話都沒說，為什麼他會不受控製地往關隴的方向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紀青楓感覺到一陣難受，精神海像是在被人拉扯、撕裂，疼得他頭昏腦漲。

紀青楓的臉色很快變白了，他昏昏沉沉地拉住一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醫生，我……”

“小楓！”

正在此時，紀青楓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呼喊聲，白芷的香味伴隨著聲音一同傳了過來。

白芷信息素，是他哥謝玉衡。

白芷止痛，有謝玉衡的信息素緩解，紀青楓稍微好過了一點。

“哥，你來了。”

謝玉衡將紀青楓拉到一旁，先叫來醫生給他檢查，又和蕭華景交談了一會兒，大致了解了情況。

兩人談完，謝玉衡神情變得非常嚴肅，他沉默地坐到紀青楓身邊，眼神在紀青楓與關隴之間來回逡巡，一言不發。

紀青楓被看得心裡發毛，“……你總是看著我乾什麼？”

“是他精神海受傷太嚴重了，本來就和我沒關係。”

謝玉衡長歎一聲，“是啊，本來沒關係，現在有關係了。”

紀青楓摸不著頭腦，“什麼關係？”

“你跟我來。”

……

“經過信息庫篩選，現有天樞星區紀青楓先生滿足條件，建議與搖光星區關隴先生儘快進行精神海治療？！”

紀青楓震驚地看著手上的文件，“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信息素與精神海的綜合篩查。我特意讓手下的人拿天樞、搖光和玉衡三個星區的數據庫做的篩選，總共找出兩個人，一個是玉衡軍的軍醫，前天加班猝死了。另一個，是你。”

“猝死？！不可能這麼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