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長，李青禾醒的時候天基本漆黑，估摸著到時辰了，他輕手輕腳翻被子下床，屋裡寒冷，刺得李青禾一哆嗦。趕緊穿好衣服，摸了摸沈清夜的被窩裡，好在還是溫的。

湯婆子不太熱了，灶頭上的鍋裡還煒著水，但擋不住冷氣依然冰涼。李青禾點火燒柴，火折子吹了好幾次才點燃，折騰了一刻鐘才熱好水，又花了點時間把水灌進湯婆子裡，重新放進沈清夜的被窩，然後趕忙出門。

月光倒是明亮，不用摸黑走路。

到村口的時候李大伯已經趕著車到了，人們排著隊上牛車。雖冬日冷，人卻多了許多。等上了車，嬸子們坐裡邊兒，漢子們都不約而同的坐在牛車外邊。聽著他們的閒聊，李青禾發現這都要要到十二月了，還有那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嬸子們操心的都開始準備年貨了。

一晃眼都過去了八九個月，自己居然還成了親，真是不得不感慨一句世事無常啊……

牛車晃悠著往前走，李青禾摟了摟衣服，現也不想其他的了，過好當下才是關鍵。記得沈公子的生辰，好像就在十二月吧……當初看婚書的時候瞥了眼，好像是十二月十七吧又或者二十七？該回去問問，看看他有什麼打算。該送些什麼呢？

這一路來，李青禾腦子都裝的是沈公子生辰的事兒，壓更沒有想到其他的，人之專注到牛車都停了也沒見他下，還是後麵的漢子推喊了他一把在想什麼呢，才把他魂喚回來。

李青禾不好意思笑笑，隨口打著哈哈糊弄過去，彆人也不深究，眾人在集市口如鳥入群林四散開來。

李青禾拿著背簍也去開始今天的采購。從村裡到鎮子上，雖距離不太遠，但苦於交通工具，也是要費上一個多時辰，所以那集市也不是常來，十天半個月是常態，一般來一次隻是看些村裡走貨郎那裡買不到的東西。

李青禾想著家裡缺的東西，想著想著就到沈清夜身上去了。臥室裡太冷了，沈公子早上不願意出被窩，要過上好一會，得買上炭來，而且這快過年了，也該買，村裡賣的炭質量太差，燒起來有煙子，沈公子聞了怕是會嗆，還是要去鋪子裡買……湯婆子舊了，還是要新買一個，不，兩個吧，手一個腳一個，還要買套子，嗯就那種捂手的，這樣他讀書的時候也能暖……還有啥……還有蜜餞！這藥一直喝，太苦了，冰糖太膩口，還是要蜜餞才行，不過是買酸口還是甜口？是買上霜的還是糖漬的？話梅的還是果脯的？都買些吧，反正十二月還得來幾趟，先嘗嘗哪個好吃……

李青禾一路走來，家需物品一個沒看，沈公子缺的倒是裝了差不多一個背簍，自己的早飯還沒記得吃，集市倒是逛了大半。

“香膏也買了……蜜餞……嗯……”李青禾默默回想自己買了哪些東西，看看有沒有遺漏的，路過一鋪子，眼一晃，嗯？！轉身進了鋪子。

…………

饑腸轆轆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李青禾還是去了第一次去的那家麵店，這次點了碗牛肉麵，鹵牛肉碼在淡黃的麵條上，旁邊還有吸滿湯汁的豆腐塊，鹹香美味，一碟跳水泡菜爽口開胃。

吃碗麵，收拾東西準備去集口，時間也差不多了。

快到集口，看見有一位婦人擺攤的手工鋪子，是自己打的圍子，有點像圍巾，毛線織成的，但隻有一圈，有扣子扣著，貴點的還加了鴨絨兔絨，像枕套套在脖子上，生意還蠻好的，好多小孩夫人都帶著。

看得李青禾也心動，打算給沈清夜也挑一個，他那麼怕冷。

婦人會做生意，見李青禾一靠近，立馬招呼他：“小哥好眼光！這挑的都是最好的料子打的圍子！我一個打了好幾個日夜，花紋也是時下流行的，看，”說著拿起一匹圍子，“這顏色，好多夫人都喜歡！帶出去也新穎，小哥也是給心上人買的吧，好好挑！姨給你優惠，兩條更便宜，”嘴裡還吐出誇獎詞，滔滔不絕，“小夥子那麼俊俏，心上人也不錯吧？冬天冷，多挑兩條能換著戴，洗了也不著急！”

李青禾被她說的也心動，本就想買，還真就細細挑選，想著戴在沈公子身上是什麼光景，聽見婦人說心上人一詞，心尖一顫，想開口解釋，但又說什麼？埋頭耳尖尖通紅，不過也沒人發現，以為是凍紅了的，誰也沒發現，就像那悄然改變的感情，砰砰直跳的心，隻有切身感受的人才知道。

…………

到了集市口，人也差不多來齊了，李大伯還沒和李青禾寒暄幾句，就被催著發車走，嬸子們都要回家做飯，還是早些好。

時間還早，一路又晃著回去，近午時，人們都忙，沒多說幾句就散了，各自匆匆回家。

李大伯又是邀李青禾一同去吃飯，雖早但家裡差不多也要開飯了。但李青禾還是婉拒了，畢竟沈清夜在家，還是先回家。李大伯調侃著說了句“好小子！”也不多勸，自己拉著牛車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