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輪殘月淒淒慘慘地掛在天邊,今日的皇城格外的黑。
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裡,一人正行色匆匆地走在小巷裡。
他手裡提著一盞燈,昏暗的燈光偶然間照亮了他的容顏。此刻,他姣好的麵容一片慘白,緊皺的眉毛和匆忙的腳步都暗示了他此刻的焦急。
在走過一顆大樹時,他聽見一隻怪鳥驚叫了一聲,好似人的冷笑。
危玉握緊了手裡的燈盞,在心裡祈禱這一切隻是自己杞人憂天。
可惜天不遂人願,裴念的院子裡空落落的,房間一片漆黑,看來他最不願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另一邊皇宮的角落裡,此時也有一個人影正在移動。
不知怎麼,今日看守自己房門的侍衛突然被調走了,蕭一白便想辦法逃了出來。出來以後才發現,原來不止是他院子裡的,整個皇宮裡的守衛都很鬆懈,自己這一路都沒有碰上什麼人。
走著走著聲音突然嘈雜了起來,路上偶爾還能看見幾個提著水桶的內侍匆匆走過,他不動聲色地藏在黑暗裡,朝著聲音最大的地方看去,隻見皇宮的另一頭有火光在閃著,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走水了,火勢還挺大的。
蕭一白想了想,那個方向好像是藏書閣,或許是誰在裡麵看書時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蠟燭吧,原來大家都去救火了,難怪沒人看著他。
不過這正好給了他逃走的機會,希望宮門口的守衛也鬆懈了才好。
蕭一白摸著黑來到宮門口,先是一喜,宮門口竟然一個守衛也沒有。他正想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逃出去,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這一切實在是太巧合了,就算大家都去救火了,也不至於宮門口一個守衛都不留下。如果這個時候有敵人來犯,豈不是一來一個準。
蕭一白看著此刻緊閉的宮門,越看越覺得此事不簡單。就在這時,宮門突然打開了一條小縫,蕭一白趕緊躲到一旁暗中觀察。
隻見一隊侍衛從外麵走了進來,一個個人高馬大,腰上佩著刀。在微弱的月光下,蕭一白隻能勉強看清他們的身形,但是他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他知道了!這皇宮的侍衛從來佩的都是劍,哪裡會有佩刀的。佩刀的,是胡人!
此刻,東宮中,裴玨正坐著看書,但是隻要仔細觀察下,就會發現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書上。
一個內侍推門進來,他抬頭瞥了一眼問道:“藏書閣的火滅了嗎?”
“回太子殿下,火勢太大了一時半會兒還滅不了呢,不過大半個皇宮的人都去救火了,相信徹底撲滅隻是時間問題。”
“父皇那邊怎麼樣了,可有被打攪到?”裴玨繼續問。
“聖上今日身體不適,吃了藥早早地就歇息了,彆人哪敢去打擾。”
裴玨:“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內侍走後,裴玨轉頭望向一旁的角落:“出來吧。”
一身穿盔甲的將士走了出來:“太子殿下。”
裴玨:“事情都辦妥了嗎?”
“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安排下去了。”
裴玨:“很好,此事一旦辦成,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能為殿下辦事是屬下的榮幸,隻要殿下一聲令下,屬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裴玨放下手中的書:“時候差不多了,那些人應該已經進來了,我們的計劃也是時候要來個收尾了。”
此刻皇帝寢宮中,這個愈發蒼老的老人突然睜開了眼。
他聽見了外麵的腳步聲,而且明顯是朝著他這裡來的。他環顧四周,確定房間內沒有危險後翻身下床,走到一旁拿下了架子上的寶劍,用指尖輕輕撫過劍身。
這柄劍還是先帝在位時賞賜給他的,可惜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如今他也坐上了這個位置,才知道什麼是如履薄冰。
他叫了貼身內侍進來,將寢殿裡的蠟燭全部點上。他雙手拄著劍,坦然地坐在床榻上看著明亮的大殿,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寢殿的大門就被人破了開來。兩隊穿著皇宮侍衛衣服卻長著胡人麵孔的人在寢殿兩側站定,一個身材高大的胡人和一個年紀看著不大的少年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