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明晃晃的匕首,蕭一白瞬間冒了冷汗,他方才確實是動了弑君的念頭,可是選擇在這個時候刺殺,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無論他刺殺是否成功,都會替他父兄坐實叛國的罪名,那麼他們蕭家可真的是無力回天了。
而且,蕭一白的武功雖然比不上父親和兄長,但是多年來的基本功還是有的,他站在禦書房裡時能夠明顯的感受到房間中不止他和皇帝兩個人在。想必隻要他敢動手,馬上就會被藏在暗處的人製服,看來皇帝已經對他起疑心了,這個時候他更不能暴露自己,隻有先保全自己才能為父兄報仇。
裴玨的到來在蕭一白的意料之外,但是或許他可以將計就計。
想到這裡蕭一白放鬆了下來,他麵色如常地撿起匕首藏進袖子裡,朝著裴玨笑了笑:“太子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裴玨被這一聲“太子哥哥”叫得晃了神,愣了一會兒才接話:“我聽說父皇召見你,我怕他會難為你,所以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那太子哥哥送我回去好嗎,我記不清路你是知道的。”蕭一白還是保持微笑,伸手扯了扯裴玨的袖子。
裴玨緊皺的眉毛終於鬆懈了下來,他抬手揉了揉蕭一白的頭發:“你呀,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二人交談著回到了蕭一白的住處,蕭一白一路上都在觀察裴玨的表情,拿不準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最後他決定賭一把。
“你知道那時我在門外偷聽是不是?”
蕭一白一關上房門就直奔主題,眼睛死死地盯著裴玨,試圖在他臉上看出點東西來,可惜裴玨隻是笑了笑就認下了:“一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聰明,我確實知道那時你在屋外。”
蕭一白皺了皺眉頭:“那你……”
“我為什麼故意讓你聽到?”裴玨坐下來給自己和蕭一白倒了兩杯茶,示意他也坐下說話,“雖然我也不想你因為父皇的事情記恨我,但是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我不想你對著一個殺父仇人感恩戴德,即使他是我的父皇也不行。”
“太子哥哥……”蕭一白恍惚著坐了下來,雙手握緊了麵前瓷白的杯子,“太子哥哥你對我真好,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件事而遷怒於你,他是他,你是你,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裴玨伸手蓋在蕭一白的手背上:“一白,你彆傷心,等我登上了皇位,一定會還你們蕭家一個清白的。”
“好。”蕭一白第一次沒有縮回手。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裴玨鬆開了蕭一白,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叮囑了一句,“最近宮裡可能不太太平,你就待在這邊不要出去了,三餐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的,有事可以和屋外的守衛說。”
守衛?
蕭一白一愣,看著裴玨走遠的身影,果然在大門口看到了兩個穿著侍衛服的男人。裴玨微偏過頭,嘴唇動了動,好像和他們說了些什麼,然後就毫無留戀地離開了小院。
自己這是被裴玨軟禁了,蕭一白確信。裴玨這一舉動看似是為了保護他,實則是為了防範他再次企圖行刺皇帝。蕭一白有點看不懂裴玨了,如果他真的擔心皇帝的安危,之前就不會將真相刻意透露給他,而剛才又來阻攔,這很不合理。
除非,裴玨在謀劃一盤更大的棋局,而自己隻是他的一個棋子。
裴玨將父兄死亡的真相告訴蕭一白,是想斷了他的後路,讓他徹底走入自己的陣營。這樣一來,一方麵可以讓蕭一白對他死心塌地,另一方麵,他想利用皇帝害死他父兄的事情大做文章。難道說,他想逼宮?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這些年來荒淫無度,早已失了民心,現在又發生了殘害忠良的事情,必然會引起文武百官的不滿,裴玨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確實是個好時機。
蕭一白眼神一凜。這樣一來,他父兄的死,可能還另有蹊蹺。
與此同時,皇城的一處私宅中正在進行一場秘密的談話。
“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現如今朝堂裡對蕭家父子的死頗有猜疑,正是軍心渙散的時候,我們趁著這段時間籠絡了不少人,士氣大盛,不如趁此機會,一舉攻入那皇宮,取下那狗皇帝的項上人頭!”
說話的老者滿頭白發卻精神矍鑠,說完一串話後猛飲下一杯茶,卻仍然難掩眼中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