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嬌甜》第二十六章。善良的底色
霍斯越的玩笑話，讓安怡瑾的心得到了些許撫慰。仰頭再抿一口酒，她重新開始講述過往。
“其實，如果趙季平就做做小動作，無傷大雅的話，我也不會插手，可是他到最後居然慫恿成靜把她自己出國留學的機會讓給他。我是真不能忍了。”
“高三上半學年，榕市三中不知得到了哪個大集團的讚助，破天荒提供獎學金供貧困優等生出國留學。拔尖的那幾個都快打起來了。”
“趙季平的成績雖然優異，但遠沒到前排水平，他便勾搭上好幾家千金，讓人幫他走關係，甚至還包括何菲菲她們幾個。最後，硬是以校十五的成績，擠掉了校排第二‘家境優渥’的成靜。”
回憶到此，安怡瑾笑得嘲諷，譏誚又惋惜。
“成靜那種個體戶水平，居然也算家境優渥？真是笑話。”
“最可恨的事，東窗事發後，趙季平自然是沒有得到免費留學的機會，成靜也被他連累。可他不知用什麼方法，竟然又取得了成靜那傻子的原諒。我自然是氣不過。何菲菲他們誤會我是因為喜歡趙季平那渣男才生氣，就攛掇著我，要我去把那渣男搶過來。”
“你上鉤了？”霍斯越同情地看著安怡瑾。
安怡瑾苦笑。“其實，那時候我也差不多發現這些狐朋狗友沒一個好東西了。但我更氣成靜對我的警告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實在太生氣了，我要趕走渣男的同時，也想讓成靜吃點教訓。於是，我乾脆將計就計……“
安怡瑾忽然攥緊了拳頭，指甲眼看要陷進肉裡，有一點說不下去。
霍斯越的大手攬過來，打開第二瓶無酒精飲料塞進她手裡。
但此刻，看著安怡瑾微醺的小臉，霍斯越的心中竟生出一絲躊躇，他發現自己有點不希望看到她自責的模樣。
安怡瑾則努力呼出一口氣。
“我當時簡直太傻了，專門乾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讓爺爺花錢給趙季平在國外買了個學上，但前提是，趙季平必須在學校表白牆上公開對我表白，發誓跟成靜斷了來往。”
“當時的我以為，渣男這樣做一定會讓成靜看清他不過是個見錢眼開，踩著她上位，什麼都能舍棄的人。哪知……”
飲料罐在安怡瑾的掌心捏出哢哢聲，安怡瑾陳述的聲音都在顫抖。
霍斯越用修長的之間輕輕拍了拍安怡瑾的手背。“還好嗎？如果實在不想說就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結果如何，他已經不需要再聽了，眼前的女孩兒被多年愧疚磋磨的心，才是讓她最心疼的。
安怡瑾搖搖頭，不自覺頻頻扇動的睫毛已經悄悄掛上淚霜。
“不，霍斯越，我想說。你聽我說完好不好？我怕我這次不說，下一次不知要過多久才有勇氣麵對。”
“就算我的這些荒唐事全榕市的人都知道，可就連我爺爺、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安家人誰都不清楚這其中的真相。他們隻知道我在學校處不好同學關係，他們都以為是他們把我慣壞了，寵傻了，太作了。甚至就算是艾雪，我也隻說了一點點。”
“這麼多年，我誰都不敢告訴，其實憋屈得要命。霍斯越，許多事都不是我的初衷……我原本真的不是那樣想的，我沒想到會有那麼嚴重的結果。”
安怡瑾越說越激動，梨花帶雨，粉紅的臉頰鼻尖都浸染了淚花。
霍斯越竟也忍不住歎氣。“不急，慢慢說，我在聽。”
安怡瑾垂下腦袋，纖長的眼睫悄悄在滴滴答答，肩膀顫抖了很久才再次開口。
“帖子發出後不久就在學校裡傳開了，風言風語四散而走，你很難想象平日裡一起玩鬨的同學，一旦在網上批了馬甲，竟能說出那麼可怕的話。”
“他們罵趙季平那是他活該，罵我的我也習慣了，反正我根本不會把那些捕風捉影地放在心上，可他們卻全都去罵成靜。”
“他們罵成靜是清高的下三濫，罵成靜是不要臉的小三，罵成靜靠色相才得的好成績，他們甚至還把成靜兼職去家教的照片發到網上，汙蔑她去做‘□□’……他們怎麼什麼話都能編出來？”
說到此，安怡瑾的整張臉都漲紅了，兩隻拳頭捏得死死的，就像要找人乾架一樣。
可眼看安怡瑾整個人就要像一根繃緊的弦，馬上就要崩斷，忽然又完全泄了氣，整個人都委頓下去。
她緊緊捂住雙眼，多年過後，即便說出口，仍舊不敢麵對。
“成靜那個傻子，她怎麼不出來跟我乾架？怎麼不出來找渣男對峙？她不是很看不慣我嗎？不是還有遠大的理想嗎？她怎麼什麼反擊都不做，就……她怎麼那麼傻？！”
她再也沒能說出口的事實是，成靜在事發當晚就割脈了。
自殺未遂！
隨後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安怡瑾被安家爺爺再一次嚴嚴實實地保護了起來。
再然後，成家人迅速把消息封鎖，榕市三中的高層迫於安家和其他涉事家族的壓力把所有校園網上的相關消息徹底清除，並且在反複私下約談、警告相關學生和老師之後，沒有人再敢光明正大談論這件事。
事情一夜之間掀起千層浪，又像是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接著，趙季平就被換到了其他班，不日將前往國外留學。
安怡瑾重新被安排了家庭教師，一周有三四天在家上課，美其名曰備戰高考而補課。
一直到幾個月後，大家才得知沒死成的成靜的下落。手腕上的上痊愈後，她就從普通的醫院直接轉入了精神病院，確診為重度抑鬱症，有嚴重的自殺傾向和交流障礙……
這個結果，霍斯越大致猜到了。但他現在也無法置評，隻能垂眸凝望著眼前這個像是再也抬不起頭來的女孩。
安慰的話，一個字也不會說，霍斯越笨拙地伸手拍一拍安怡瑾那狀似馬上要被她抖碎的肩膀。
卻在下一秒，心口上撞過來一個小腦袋，有小聲囁嚅傳出來。
“霍斯越，你現在還覺得我的底色是善良的嗎？你還會覺得曾經的我並不惡劣嗎？你一定在後悔，沒把在榕市時候的我也調查清楚，就答應跟我合作了吧？”
還有十個億的項目當嫁妝的事，還有那麼高調的來榕市登門的舉動，昨天在宴會上他還那麼明晃晃地對她那麼好……就算是故意演的，霍斯越肯定也已經在後悔了吧？
安怡瑾閉了閉眼睛，仿佛能看見榕市富豪圈那幫人現在正聚在一起把霍斯越的追求當成談資，談笑間儘是鄙夷，不堪入耳的惡言惡語該能和當年的網暴相匹敵。
霍斯越很快就會知道了吧？他的耳目那麼多，榕市也遲早都是他的人。他大概沒想到，自己選擇的所謂適合扮演他妻子的人選，在榕市居然會是這麼一個被人人下看的角色吧？
……
安怡瑾的心思百轉千回，她卻不知道霍斯越完全沒有這麼想。
霍斯越隻是全然明白了，為什麼安怡瑾無論如何都要留在申城，而不願回榕市。
原來，本應該是花一樣最美好、最值得被珍藏與記憶的年紀，對於安怡瑾來說，卻是無人理解，被算計、被離間、被排擠，徹底孤立無援，最終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不堪回首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