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深放開了畫筆,伸手揉著黑貓的腦袋。黑貓這會兒不再高傲了,換了個貓似的。一邊死命蹭著張深的手,一邊發出嬌滴滴的叫聲,乖巧得像隻假貓。
嗬,說物似主人形是真不假,貓跟人都有兩幅麵孔!
“開門說話,把你租金尾款交一交。”
張深抱起貓離開了窗台,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沈佳夢的房門口。沈佳夢打開房門,一團黑影唰地跳了進來,二話不說跳到書桌上躺下了,大有一副我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的模樣。
沈佳夢盯著那雙冷漠的異色瞳,忍不住向書桌挪了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黑貓抬頭嗅了嗅他的手指,沒有逃跑。
這下沈佳夢放開了心,十分愉快地擼起貓來。
摸一下貓腦袋,貓耳朵就被壓了下去,鬆開手,貓耳朵又彈了起來。再從腦袋滑滑梯似的摸到貓屁股,貓尾巴抖了一下,然後小幅度地左右甩了起來。呼嚕聲從黑貓的喉嚨裡發出來,在沈佳夢的腦電波裡開起了摩托。
“沈佳夢。”
冷不丁地聽到張深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沉浸在貓咪世界的沈佳夢怔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從昨晚到現在,兩個人都沒有正式向對方自我介紹過,突然被喊名字還有點不太習慣。他轉過身來,有點疑惑地看著張深。
“押二付一,扣掉定金100,尾款500加押金1200,一共1700。”
張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劃出了一張收款碼的截圖,表情冷冷的,和那雙異色瞳如出一轍。
“微信還是支付寶?”
有那麼一瞬間,沈佳夢覺得對方可能隻是個沒有感情的收款機器……
不過,在越城這個寸金寸土的地方,600一個月的房租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了,還是加了雙份餡料的那種。
沈佳夢本來想去申請大學裡的宿舍,但是因為晚了一年入學,所有的宿舍都已經沒有床位了。他在老家的網吧泡了三天才找著了這麼一個便宜又近學校的房間。
儘管沒有獨立衛生間,但好在住戶隻有他跟張深兩個人,輪流使用也不算特彆麻煩。
沈佳夢掏出手機掃碼交了錢,張深又遞過來一個微信號的二維碼。頭像是那隻桌上畫的小黑貓,名字一板一眼地寫著“張深”。
沈佳夢掃了二維碼,把自己的名字打到申請備注裡發送,秒速通過了申請。
“合同你待會下來簽。”
張深越過沈佳夢走到書桌前,撈起貓抱到懷裡,還沒等沈佳夢和貓道彆,就頭也不回離開了。沈佳夢隻好戀戀不舍地關上了門。
沒一會兒,微信裡發來了合同的文檔。沈佳夢確認無誤後,有點好奇地點開了張深的朋友圈。
跟本人完全不一樣的畫風,沒有設置可見限製,一劃下去全是小廣告。
有宣傳照相館的,打印服務的,甚至還有煎餅果子攤的。唯獨沒有民宿的,可能是因為租出去了就刪掉了。
花裡胡哨的文案一看就是從網上抄下來的,難以匹配上張深那張冷漠的臉。配圖倒是拍得很好看,和民宿的照片一樣,攝影水平似乎不錯。
沈佳夢繼續往下翻,想看看有沒有廣告以外的,突然就發現了一張日常的照片。
照片裡有三隻手疊在一起。一隻黑乎乎的貓爪子,一隻看起來充滿力量的手,還有一隻爬滿了皺紋和老人斑的蒼老的手。
沒有配任何文字,在一堆五花八門的宣傳廣告裡麵顯得尤為突出。時間顯示是某年夏天的一個深夜。
直覺告訴沈佳夢這張照片拍的應該是張深跟黑貓,還有他的一個家人。大半夜的不睡覺發了這麼一張照片,多半是想家人了吧。
沈佳夢的大腦空白了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