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黑下來,一樓的燈沒有亮起。張深正站在舊得發黃的打印機前。大概是怕吹飛了紙張,頭頂一把吊扇隻緩緩地轉動著,象征性地吹著他。
T恤後背熱出了一片深色的汗印,張深卻一臉平靜地調整著機器參數,汗從額頭上滑了下來也懶得去擦。
看來是晚上有印刷的活兒,不賣炒粉。
沈佳夢惋惜地歎了口氣。想吃炒粉的勁兒緩不過去,便打算出門打包一份彆家的回來吃。
印刷機就在店門的旁邊,要出去必然要經過張深。沈佳夢有那麼一點兒為難。張深這人感覺有點神經質,能跟他少說兩句就想少說兩句。
可就算委屈自己的腦子,也不能委屈餓著的肚子啊!總之隨便打個招呼就溜吧!
這麼想著,他便光明正大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愣愣地和張深又來了遍四目對望,正打算開口,對方卻先出了聲。
“去吃飯麼。”語氣平平淡淡的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怎麼回事?怎麼每次都不按我的套路出牌?
沈佳夢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啊?是的……”
“路口那家豬腳飯不太衛生。”
“啊?”
無語如果有形態,此時應該有一滴碩大的汗滴掛在沈佳夢腦袋上了。
他實在摸不準張深的性子,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又詭異地袒露出一點關心,反複無常。可接收到好意的沈佳夢又覺得此時應該回應點什麼再走。於是又客氣地說道:
“你吃了嗎?我去買炒粉,要不要……給你帶一份?”
說完就突然有種提前進入了大學生活,給舍友帶飯的錯覺……也行吧,確實也算是舍友了。
“好。”
張深掏了一下口袋,摸出一張20塊塞到沈佳夢手裡。
“要對麵街道那家月記的,牛肉炒河粉不放蔥,加一杯酸梅汁。”
看了看愣在原地的沈佳夢,張深似乎覺得忘了什麼似的,抬了抬眉,又補充道:
“一共14塊,會找回你一張5塊錢,一張1塊錢。”
沈佳夢看著麵前這張全程平靜,好像確信自己是真的不會算數的臭臉,內心的小火山爆發了——
跟你客氣客氣你還點上餐了?
還對麵街道??我是你的跑腿騎手嗎???
他冷笑一聲把20塊塞進褲兜裡,支起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對著張深說道:
“爺買啥你吃啥,愛吃不吃還要收你6塊錢配送費!”
說完就跟腳底抹油了似的,光速地溜走了。
張深看著這小老鼠一樣逃跑的身影,猝不及防笑出了聲。黑貓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繞著張深的腿轉圈圈,甜甜地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