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島主精心炮製的椒鹽琵琶蝦,又喂了兩隻神獸,陸六就趕到地裡頭繼續拔花生。花生地很大,好在土質疏鬆,真奮力拔起來也挺快的。
而島主比陸六還忙碌,一堆海鮮在冰庫裡堆著,他怕壞了,有的要醃上,有的要拍出肉來做丸子,還有些要曬乾做肉脯,根本顧不上地裡的事。
忙到深更半夜,陸六才把幾大籮筐花生抬到倉庫裡堆著。因為還帶著莖杆,特彆占地方。陸六琢磨著明天一早得把花生擰下來,再交給天庭的人。
走之前,他還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到半山腰瞧了一眼,島主看樣子已經回屋了,灶台上多了幾個壇子,也不知裡頭醃了什麼。
原以為鄰裡們早見周公去了,沒想到,陸六回到的時候,桂斧、文旦、老李和曲項還在籬笆樁外的大石上坐著嘮嗑呢。
陸六走近,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問他們:“怎麼有覺不睡?”
桂斧指著他手裡的花生問:“你收花生收了一晚上?”
“是啊,明早還得去脫粒,我先摘了一些帶給你們嘗嘗。”
老李從網兜裡掏了幾個出來,剝開殼就扔進嘴裡,說:“武陵真是個寶地。花生籽長這麼大,還能這麼香。你們嘗嘗?”
桂斧也掏出幾顆剝殼,又說:“要說香,還是老李的炒花生最香。索性明天炒一大鍋,咱們邊樂嗬邊吃。”
文旦忙插話說:“對了還沒告訴陸六呢。你每天早出晚歸的,我們也見不到你。佟蒿勞改期滿,就要走人了。我們合計著送他呢。你明天中午給島主告個假,咱們玩上一天。”
陸六有幾分為難,明天一上午不知道能不能摘完花生,而且島主那也不知需不需要幫手。可他更不忍心拒絕幾位好鄰居,因而他立即說:“成。不過我要是來得晚,你們也彆等我。”
陸六一晚上睡得特彆淺,雞叫頭遍就起床了,趕到武陵的時候還是四處寂靜,隻有樹上被他驚醒的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陸六打開庫房的門,搬了條凳子橫在門口靠著,就開始摘花生。他把有點癟的帶著殼扔到另一個簸箕裡,打算給老李做水花生吃。
天大亮的時候,人聲嘈雜了起來。反正地裡頭一時沒什麼可偷的,陸六頭都懶得抬,隻管一心一意忙手上的活計,一邊盤算著,等再遲一點得去跟島主告假。
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來,隨即就有人高聲叫:“陸六,陸六?”
陸六驚訝地跑出來一看,見來的人居然是桂斧和文旦,就問:“怎麼這麼早來了?我還得好一陣子才能走。”
“知道。我們就是來幫手的。”桂斧一拍他的肩膀,就自顧自進去搬凳子了。
陸六是個不太會說感謝話的人,儘管滿心感動,也隻是搓了搓手說:“太勞煩你們了。”
“沒事,是文旦說你今天走得特彆早,我就猜到你活多。平日裡就數我們倆最閒,咱們趕緊忙完了就一起吃酒去。”
他們各自抬了一筐還帶著莖葉的花生,湊了過來。
陸六便問:“桂斧,你那對兔子呢?”
“老李霸著玩呢。”
三人湊了頭乾活,籮兜裡花生迅速高了起來。桂斧看了看外頭說:“要不你趕緊去告假,我們把剩下摘完,清理好等你回來。”
陸六滿心感激,他原本就擔心島主把他的午飯做下了,忙匆匆出了庫房往山上走。
島主果然還在海鮮堆裡搗鼓個不停,見陸六來了,一指壇子說:“來的正好,快嘗嘗,我醃的琵琶蝦,吃得了。”
陸六無法拒絕他熱切的目光,連忙拿了筷子夾出一隻來,把上頭的醬油、醋和蔥葉抖了抖,就著碗掰了開來。送到口裡一吃,果然鮮嫩無比,又帶著一絲清甜,十分可口。
島主說:“可惜他們用冰鎮了一路,要不更好吃。你要喜歡,我下次帶你去東海吃去。”島主說完,好像又覺得不太對勁,目光躲閃了一下。
陸六最不乏自知之明,就轉而切入正題說:“島主,我們勞改犯裡頭的佟蒿要走了,大夥說今天給他送行。我也是昨晚才得的消息。桂斧和文旦幫著我把花生也摘好了。你看……”
“哦?”島主似乎有點兒失望,可還是說,“那你去吧。明天要起不來,就晚一點。”
陸六點點頭,又試探著問:“島主要不要一塊去樂樂?”
“罷了,我去了你們反而不自在。”
他說的倒是實話。東籬島的勞改犯畢竟是島主管著的,年尾上報勞動表現的時候,都是島主一句話說了算的。眾人不想落個賄賂的名聲,都不愛跟他套近乎。
出了武陵,桂斧就說:“咱們先去地裡轉轉吧,老李要摘黃瓜,曲項要抓一對鵝,去看看他們要不要幫忙,如何?”
陸六和文旦自然答應了。
老李早把黃瓜摘好了,正坐在池塘邊上,一邊玩兔子一邊看曲項牧鵝呢。
桂斧忙過去把自家小兔抱到懷裡,又問:“曲項怎麼還不快捉鵝?”
老李壓低聲音說,“興許是不知道該對哪隻鵝下手。曲項可是把他那群鵝當兒子養的。”他又指了落在鵝群後,一隻顧影自憐的大白鵝說,“你們看那隻臭美的,我坐這老半天,它也梳了老半天的毛了。”
陸六仔細看那隻鵝,見它的眼神比同類的呆鵝們靈巧許多,一會看自己的倒影,一會看曲項,樣子總透著些古怪。
桂斧抱了兔子起身,對曲項喊:“曲項!把那隻不合群的宰了吧?”
曲項“嗯?”了一聲,待要說什麼,剛才那隻孤芳自賞的大白鵝忽然動了起來,一會就跟鵝群混在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