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磨硬泡成功,她有點點興奮。
“這孩子在宮宴那天就找不著人了,可當時大家都忙著準備宮宴,也沒派人尋。哦,婢子好像想起來,宮宴前一日婢子讓她往林昭儀宮中送衣物。”
“後來呢?”
吳掌衣緊閉雙眼仔細想了想,良久,還是搖了搖頭。
“這……記不清了。”
“帶我看看那各宮領物的冊子。”
應晚招作勢要往她們檔案室走,她快步到應晚招麵前將她攔下,一臉為難開口道:“哎哎哎,小主那是不能隨意翻閱的。小主尚且沒有職權,況且、況且陛下要是知道了,怪罪下來……”
她苦口婆心的還在勸應晚招改主意,可應晚招就好似那油鹽不進的逆子般直突突往前走。
“這件事就你知道我知道,你我不說,不就沒人知道了。”
她攔著應晚招的手突然放下,像突然有了想法一樣朝她道:“小主,婢子想起來,那孩子去往林昭儀宮中送衣後,婢子又讓她去了魏昭容宮中送衣,送完就回來了。”
“真的嗎?”
“當真,當真。婢子記得芙月因弄汙了衣物,受到林昭儀責罰。回來後我讓她去了魏昭容宮中,要知道魏昭容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好,輕易不打罵下人。”
“難不成……”吳掌衣好似想到了什麼像是受了驚般,“難不成是她受不了責罰,想不開去尋了短見?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
談到張芙月,吳掌衣便悲傷起來,眼看眼淚要流下來了,應晚招趕緊安慰起來。
“貴妃娘娘已經在查了,肯定不是什麼自殺,我們要相信娘娘找出真凶,月芙泉下有知也會安心的。”
“或許不是謀殺,萬一……”
“嗯對對對,您說的對。”應晚招打斷了吳掌衣直接轉換了話題,“所以張芙月平時跟什麼人接觸,她的好友是誰?”
吳掌衣見她生硬換話,不好再說,便就著她的問題答了。
“這孩子平時也就是製衣,接觸的話就是給各宮中送衣。尚衣局裡,跟她走得較近的是楊凝姍。”
“帶我去見楊凝姍。”
吳掌衣抬頭看了應晚招一眼,看她眼神堅定,沒再說什麼,隻是訕笑著領她到了一院內。
過了許久,從房內拉出了一個年紀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女孩看著瘦弱嬌小,皮膚暗黃,小眼睛看到了應晚招又慌忙避開,眼神飄忽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這是應美人。”倒是吳掌衣先開了口介紹了她,“小主要問你些話,你就隻管實話實說。”
楊凝姍向應晚招行了禮,然後伏下身子低聲說了是。
繞是光線不好,但應晚招還是看出了那個女孩正微弱地發著抖,不知是今夜晚風微涼,還是她心裡太過緊張害怕。
應晚招用著親和的語氣,溫柔問道:“你和張芙月是好友,是嗎?”
她緊抿著唇,而後搖搖頭顫聲道:“奴婢與她隻是稍稍走得近了些,算不得什麼好友。不過她在宮裡確是有一位好友,不過不在尚服局內。”
“那好友是誰?她在哪?”
還是搖頭道:“奴婢不知。隻是偶然談論中聽她提了一嘴。”
應晚招沒了解到這個信息頗覺可惜,又繼續問道:“她死之前,你最後一眼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她微微一怔,不假思索回答道:“宮宴前一天夜晚。”
“她是那天夜晚不見的嗎?那天夜晚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嗎?”應晚招問的有些急,直接蹲下攀上了她的肩膀。
“奴婢……奴婢……”
她被應晚招的舉動嚇得一愣,緊張不已,聲若蚊蠅。
吳掌衣有些不滿的皺了眉:“慌什麼!小主問你話如實答便是了,又賴不到你身上!”
“奴婢記不清了,那天特彆忙,沒有注意過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許是……許是在睡覺。”說罷又比剛剛抖的劇烈些了。
應晚招看問不出什麼了,還有些心疼她,小女孩太緊張膽小了,便叫她回去了。
在應晚招準備離開時被吳掌衣拉住,她有些關切地詢問道:“小主可是發現什麼線索了?”
應晚招搖搖頭。
吳掌衣又歎氣一聲:“唉,小主您說這孩子平日裡那般乖巧怎會與他人結仇?莫不是主子嫌惡其做得不好起了殺心……”
“呸呸呸!”吳掌衣用力扇起了自己的耳光,“賤婢!怎可隨意汙蔑主子,奴真是罪該萬死!”
應晚招被她的舉動下了一跳,連忙阻止了她。
“好了好了,沒誰怪罪,不要打了!這猜測也有道理!”
聽了應晚招話的吳掌衣,漸漸平息了下來,應晚招才喘了一口氣。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掌衣彆再想了,今晚好好休息。”
吳掌衣道了聲“是”後退下,應晚招也離開了那裡。
應晚招快步返回了自己宮殿,叫了一個宮女讓她幫她打聽宮宴前一天張芙月在去往兩宮中送衣,遇到了什麼事什麼人。
吩咐完便遣退了所有在她房內伺候的宮女,拿出紙筆在案桌上開始推算梳理。
據吳掌衣和楊凝姍的講述來看,張芙月人際關係簡單,沒有什麼仇家,大概率不是報複。而當前最大嫌疑人當屬林昭儀,她有作案動機。可是這作案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她既已是罰過她了,沒道理在事後又將人殺死,這明顯得不償失。
應晚招還在冥思苦想,滄藍打開窗子跳了進了,連帶著夜晚微涼的風也一齊灌了進來,應晚招一下清醒了,腦子清醒的同時,身子不可自抑的發了抖。
蒼藍關上窗後,站到應晚招身旁,畢恭畢敬,抱拳向她稟報。
“閣主,驗完了。”
“驗到什麼了?”應晚招有些急不可耐。
“死亡時間是十九日寅時,有人給她喂了忘生散,然後將她推入湖中致死。”
滄藍的聲音平靜無波,冷冷淡淡的就如她人一般清冷絕塵。
“忘生散是什麼?”
滄藍履行公事一般說道:“忘生散是一種能使人麻痹的藥,此種藥非常稀少,因為其製作難度大藥材珍貴,還含有禁藥,民間不可生產,隻可黑市在購得。再者麻沸散也有其效,隻是不如忘生散麻痹強,速度快,但價格比忘生散低廉,故購買忘生散者少之又少。死者表象是死於溺斃,可體內卻發現了此種藥。忘生散比麻沸散更難讓人察覺出,一般仵作也難以發現。不難猜想下毒之人,想用忘生散使死者失去意識,再推入湖中營造溺亡的假象,幫助其脫罪。”
應晚招由衷的誇讚,“你也太厲害了,不僅武功高強還有驗屍識藥技能。”
她的臉微微發紅,將頭低的更深了。
“閣主過譽了。夜月閣人人尚且這般。”
應晚招乾笑幾聲,心裡揶揄:好吧,廢物竟是我自己。
“這個黑市又在哪?”應晚招問道。
“東角樓街巷有個翡翠坊,每晚四更天開始買賣。天一亮,攤販和顧客即作鳥獸散。”
蒼藍略微沉吟:“黑市有規矩,買賣雙方都不許打聽來曆緣由。買定離手,不問出處,交錢走人。”她抬眼望向應晚招,“閣主想從黑市商販口中問出買忘生散之人?”
應晚招有些泄氣:“你都這麼說了,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不,閣主。黑市什麼都賣,自然包括這種消息。黑市攤主大多是精明人,不會跟錢過不去,隻要閣主肯花大價買這條消息,我相信會有答案。”
姐姐,下次這種話可以直接說的,不用整前麵那些鋪墊。
了解完情況後應晚招讓她退下,她又從窗子翻出了,就像她們刺客的專屬通道一般。
忙了一會也是累了,應晚招直接躺在了床上,可腦子裡還在思索著該如何再出宮一趟,這毒藥的線索可能是個突破口。
唉,她輕歎一聲,在空蕩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長夜漫漫,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