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很醜,彆人穿白衣服叫乾淨,你穿白衣服叫奔喪。”楚詞一臉認真地說道。
聽到這回答,江橘破防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嘴裡念念有詞道“我再也不穿了,嗚嗚。”
少年總是很愛麵子的,最接受不了彆人對他的評價是醜,而且江橘實在太過臭美,又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在他聽到醜的那一刻,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從此以後,江橘再也沒穿過白色衣服,是的,他又變回了原來七彩繽紛的騷包花孔雀。
春夏交融的夜晚會比白天的溫度低,江橘挽著校服長袖,拉著拉鏈,走在回“安樂居”的路途,即使沒有雨水,大霧厚重,環繞在江橘身邊,就使得整個人濕漉漉的。
安樂居,是半年前桑枝帶他來南城居住的住所,這裡是老小區,很舊,很小。當時恰好有一家住戶搬了出去,說是女兒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因此便空出了一個屋子租給了桑枝。
雖然這裡比不過先前江橘住的家大又乾淨,一開始他很難接受突然換了個地方生活,但慢慢的他也就適應了,因為在哪都一樣。
江橘掛著耳機走在台階上,剛踏上三樓樓層,江橘摘下耳機,剛打開門,便看見沙發上坐著兩人。
安靜得能聽見江橘耳機裡傳來的抒情音樂。
江橘掐掉耳機裡的音樂,上前脫了鞋子,然後走進屋內,單肩背包,走過去朝其中一人喊道“媽,我回來了。”
桑枝點點頭,江橘轉身就想直接進房間。
而坐在另一邊單人沙發上的人卻開了口“小橘,好久不見。”
說話的人是江秋辰,四十五歲的人臉上一點都不顯老,看起來就像三十歲出頭的小夥子一樣。江橘的眉眼長得和他很像,鼻子也像,就連脖子上的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不過江橘眼角有顆淚痣,而他沒有。
江橘不想回複,隻是站定了一會,便跨步朝房裡走去,手掌剛觸碰門把手,背後又傳來江秋辰的聲音“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這話顯然是在問他,他看著手中生了鏽的門把手,扯著笑嘲諷道“托你的福,好得很。”
話落,便開了門,然後將自己鎖在房中。
外麵的天好黑,不知道是即將夜晚的黑,還是要下雨的黑。
屋內沒有光,江橘靠在門邊,手一垂,書包便落在地上。
門外,桑枝似乎拿出了什麼東西,窸窸窣窣的,像是紙張的聲音。
她攤開在桌麵上,說道“簽吧。”
江秋辰看著那份東西,心中難免有些苦澀,但這一切又是他造就而成的,他能有什麼怨言,他也不配談什麼條件。
他拿著桌上的筆,看都沒看那份內容就簽下了字。
“江橘跟我。”桑枝說道。
江秋辰不反駁,點點頭“我知道,以後的每個月我都會打一筆錢給他,作為撫養費。”
桑枝拿過那份協議,分了一份給他,說道“你應該的。”
江秋辰苦笑著,歎氣道“我應該的。”
江秋辰看了眼四周,又說道“要不要給你們換一個好一點的房子。”
桑枝將協議放入抽屜,說道“不用,我跟小橘兩個人在這很好,不勞你操心。”
“好吧。”
桑枝站起身,手掌攤開指向門口,說道“你可以走了。”
江秋辰看著她一臉絕情的模樣,站起身來,望了眼廚房的方向,然後走到門口,回頭說道“小枝,對不起。”
桑枝已經不吃這套了,決絕說道“不必對不起,你的對不起很不值錢。”
江橘靠在門邊,待外門的聲音落下,他才彎腰緩緩將書包拿起放到椅子上,然後打開燈。
過了一會,桑枝過來敲門,說道“小橘,飯做好了,出來吃吧。”
剛剛江橘進門時就已經聞廚房內飄來的飯香,而江秋辰也是剛來不久。他和桑枝都很清楚,江秋辰這個時間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留下吃飯這事,畢竟他們倆也不是很喜歡跟一個沒有關係的人一塊吃飯。
晚飯過後,江橘拿著垃圾下樓,剛把垃圾丟下,旁邊就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小橘。”
江橘看過去,看著眼前那人靠在一輛黑色保時捷車旁。那車江橘從未見過,也從未坐過,估計是買來把妹的。
江橘看著他,心想還真是陰魂不散,剛想轉頭想離開此地。
不料,江秋辰說了話“遇到我就跑,我是魔鬼嗎?”
江橘看向他,涼涼說道“魔鬼比你會做人。”
江秋辰低頭輕笑,抬頭看向三樓的陽台,說道“保護好她。”
“不用你說。”
“也是,也是。”
江橘看著他,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話“為什麼這麼對她?”
夜晚很黑,安居樂裡的路燈總是那麼昏暗,樹葉上掛著的雨滴也在“滴答”往下砸落,天空的烏雲蓋住了月亮和繁星,一望無際。
江秋辰站的地方背對著光,臉上神色不清,隻聽到他緩緩地說了句“彆學我,我很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