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與公交車 飛鳥掠過小城海……(1 / 2)

飛鳥掠過小城海平麵上的天空,展開雙翼滑翔的姿態自由自在。沙灘上行走的一對男女步履緩慢,那男子的右手在女子看不見的角落狠狠攥住了衣角,把所有局促的心虛凝在衣角泛起的褶皺裡。

“你,這些年還好嗎?”那男子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將嘴裡的字句以一種雲淡風輕的模樣吐出。

“還算不錯,你呢?”女子加快了些許腳步,海浪拍打淺灘濺起的水花落在她的鞋跟上,腳背陡然增了些冰涼。

“不太好。”海風突然猛烈,那席卷起的浪潮快要淹沒女子的腳腕,男子急速上前,輕輕拽過女子的手臂,讓她的身形離浪花遠了些。未曾觸及人的海浪聲卻湮沒了男子的聲音。

女子晃過神來,朝著男子一笑,“謝謝,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見。”

“就那樣唄,也……挺好的。”男子回以微笑,眸光下卻閃爍著淡淡的苦澀,與眼前姑娘對視了一秒後便猛地彈開。

其實,一點都不好,其實,我很想你。但是我殘存的自尊心不允許我這麼回答。你的現在很好,我怎麼能僅憑著我那微不足道的自私,再次去打擾你的生活……

海風繼續那般柔和地吹著,一如方才的一幕從未出現。

男子跟在女子半個身形後的位置,兩個人的影子被斜陽拉得好長。

“好!哢!”監視器後黑白發並生的男人在人影消散於畫麵後喊道。

謝一帆快步邁向那男人,方才走在身前的那女子在他身後慢行。

“一帆,今天情緒不錯,進步挺大。但是你那個走位要再注意一點,剛才穆池拉女主角的時候有點出畫麵了。喬琳,你剛才回話的那個反應很好,但是接上的時間哈,我覺得可以再慢個一兩秒,柳煙這個人物,她的思想是屬於一種比較遊離的狀態,一種表麵上看起來主動,但實際上很內斂很被動的人格,你要演得再遲緩一點點,不然鏡頭捕捉不到那個反應的變化。”

“好嘞,導演!”方才還窘迫的男人,此刻開朗笑著,渾然少年模樣。

“現在太陽還沒落山,一帆,喬琳,抓緊時間,注意那些問題,我們再保一條。”

男女重回方才的點位,場記打了板子,一切又重來,隻是這次沒有海鳥飛過。

“柒柒,後天要拍的那兩場戲,導演覺得台詞張力還不太夠,人物對峙的拉扯感可以再劇烈一點點,麻煩你改一下嘍,最好明天中午前能有個初稿。”監視器後側約莫一百米處,褚柒原本坐在巨大的太陽傘下發呆望著遠處那反複走位拉扯的男女,看到最後幾近睡著。負責對接編劇組的工作人員正在此時向她走來。

褚柒這次是作為跟組編劇來的,海邊這場戲已是開拍第十天,她卻仍未完全適應劇組的工作節奏。導演的想法就像是晚空時的一片雲彩,變換莫測,連夜改劇本已經成為這一周來的日常。

日落的痕跡愈發明顯,海邊的空氣驟然添了諸多涼意。失去大自然的亮光,目之所及亦局限在眼前一角。褚柒合上電腦,收起簡易小板凳放在一旁,朝著海邊大道上的公交車站走去。劇組普通工作人員們住在小城西側,離拍攝地很遠,但勝在便宜,這對部小成本劇來說,儼然是最佳方案。

一路路公車疾馳,但遲遲未等到想要的號碼。褚柒便望著站台牌子上的站點名稱發呆,來小城許久,卻從未好好體會小巷風情,也未曾踏足山光水色,心裡說沒有遺憾,那定然是假的,但那缺憾卻被近來的疲累磨得微不足道。

不知過了多久,海邊傳來喧囂,大道上的路燈亮了,公車來了。車門打開的一瞬,在褚柒身前掠過一陣風。小城的夜,果真漸冷了。

褚柒上車坐定,上車門前方出現了個頗為熟悉的身影,是下午那場戲的男子。叫什麼來著,褚柒不太記得,隻恍惚想起他在劇中演了個癡情男三,然而幾乎所有行徑大多是徒勞的自我感動。

謝一帆坐在褚柒座前兩個位置遠處,一上車便閉上眼睛小憩。

天光漸暗,車頂上的盞盞小燈一霎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