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太陽逐漸落山，光明漸漸被收回。

高校正是放學時間，大多學生出來吃飯，穿著白襯衫帶著黑框眼睛的張卒沛手裡還抱著需要批改的作業，偶爾有路過的學生認出叫聲老師好。

張卒沛笑得溫柔，還會詢問對方吃飯了沒有。

乘坐公交的時候，碰到走讀的學生詢問問題，張卒沛抽出教案邊夾著的筆，隨意翻開一頁空白的教案，就給同學講解了起來。

溫聲細語，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情緒，甚至還會擴展開給對方講解。

同學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張卒沛撕下寫滿解題過程的紙頁遞給對方。

等下車走了好一會，人流量漸漸變少，直到周圍沒人時，張卒沛停在了一間破舊的小屋前。

掏出鑰匙打開斑駁的鐵門，大門推開也沒有什麼聲音，轉軸處塗滿了油。

拉開隔板，張卒沛步步踏在暗紅的地毯上，順著樓梯向下走。

看似破舊的設備裝飾，實則上下樓層間加了隔音板，無論地下室發出什麼樣的慘叫聲都不會泄露出一絲。

嗆鼻的異味充斥在空氣中，張卒沛卻張大著眼睛，嘴角咧開，異常的興奮。

手上的教案被隨手扔在了樓梯的地毯上，身前地上是一隻躺著的黑貓，已經是血肉模糊，貓叫聲微弱的幾乎聽不見，張卒沛握住鋼筆狠厲地戳向黑貓。

正是這根筆剛剛給學生寫下一串串公式，展現出清晰的解題思路，指導學生如何能再踏出一步去贏得高考，喜迎未來。

“去死！去死！都給我去死！”

“什麼狗東西，不就是一個小小主任也配罵我，沒收沒收還要檢討書，去死吧！”

“捅你心，割你腎！給我去死啊！”

“什麼蠢貨也配和我說話，問問問隻會問，死傻逼去死吧！”

那隻黑貓早已閉合不了眼睛，張卒沛好一會才把血淋淋的筆甩了出去，滿是血跡的手握成拳，拳拳到肉地砸向釘在豎立木板上的狗，嘴裡沒停癲狂的罵著，“死老太婆！錢錢錢每天都是錢，死東西自己掙不到幾個錢，隻會找老子要……”

“娶什麼老婆，賠錢的玩意會叫的要死。”

“賤狗！給你們機會都沒膽子跑，”張卒沛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那天死老頭生個破病要死要活的叫，能忘記鎖門！傻逼死東西，都去死啊！”

張卒沛氣喘籲籲的停了一會，一腳踩著看不清種類鳥的身上，彎腰去拔貫穿鳥全身的菜刀。

‘哢嚓’。

不同於張卒沛發出的聲音，張卒沛無比清楚是上方隔板踏步的聲音。

張卒沛瘋狂的笑意一滯，手裡的刀握的更緊。

‘哐哐哐’一頓亂響，牆角那堆帶著鐵鏽和血汙的工具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地上躺屍的動物沒沾血的毛皮無風自動，可彆說現在張卒沛注意力全在隔板開口處，就憑那微少的無血毛不拿放大鏡誰能看的到。

張卒沛等了好一會，動作謹慎地踏上階梯地毯上，下一刻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吹的張卒沛被迫閉上了眼睛。

‘轟隆’的崩塌聲衝撞著耳膜，疼痛感從皮膚各處傳來，張卒沛睜眼時嚇得雙腿發軟。

怪力掀翻了一小片隔板，足夠上下兩方將對方看的清清楚楚。

祿正沂居高臨下地看著，雙手成拳緊握在一起，咯咯作響，怒火中燒的紫眸乍現。

祿正沂來前根本沒想過會看到屍橫遍野的一片，他不過是想在謝判安麵前樹立起惡魔的威風，又不能對契約對象的謝判安下手，隻能借彆人來敲打一番，誰曾想……

張卒沛驚恐地不知怎麼辦才好，大腦一片空白，哆嗦著一涮腿止不住的發抖。他……他居然看到了惡魔！

氣到完全呈現出惡魔形態的祿正沂手一揮，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高處，冷眼嗤笑。

祿正沂來時計劃了很多絢麗的招式，可現在他一點擺弄的心思都沒有。

木架上釘著的黃狗就像是液體一般垂直滑落在地上，木板上粗壯的鐵釘依舊牢固，奇跡般的血跡斑斑的黃狗站立了起來，四肢詭異的扭曲，支撐著軀殼僵直地邁步。

隨著黃狗的動作，周圍各類不明品種的動物都動了起來，這些死亡的失去了呼吸的動物們，一點點、一步步地朝張卒沛靠近。

張卒沛僵直著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完全邁不開步子。

完全超出他想象的畫麵，活生生地擺在他的麵前。

就在張卒沛大腦飛速旋轉，思考是不是在做夢時，黃狗已經撲了上來，暗黑的眼珠子沒有一點神采，大開的嘴裡牙齒全被拔光，惡狠狠地合上下顎。

明明沒有尖銳的牙齒，卻疼的張卒沛大聲慘叫。

繼而撲上來的黑貓用尖銳的爪子撓去，接二連三動作詭異的動物們包圍了張卒沛。

站在一旁看著的郭昭皺眉，不認可地看向謝判安。

郭昭在看到血淋淋的慘案後，第一反應就是拿手機報警，結果電話還沒撥打出去，就看到祿正沂的惡魔形態，嚇得郭昭符咒都要糊過去了，被謝判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抓著。

眼看著張卒沛被不能稱為動物的東西淹沒，郭昭眉頭緊鎖，下麵那個不是人，但身邊這個也不是人啊！

身邊這個才是真正的惡魔。

郭昭沒有真正和惡魔交過手，但聽師父說過，當年師兄還在的時候，惡魔出世屠殺了千萬隻妖獸，殺紅眼的惡魔就要邁過邊界朝人類而來，師兄帶隊前往，整整打鬥了三天三夜，那年道法、佛學門派弟子損失慘重。

雖然郭昭也很不爽下麵那個神經病的行為，但人間有人間的律法，他們沒有權利去過多的乾涉……上天在看著呢。

他們這些凡人被賦予‘天師’之能，隻是除魔衛道，人類……不算在他們的職能範圍內，更有甚者可以說他們沒有審判的權利。

張卒沛隻覺得渾身劇痛，每一處都被撕裂著，甚至感覺有東西不斷地往他身體裡鑽。

張卒沛疼的感覺都要死了，可精神卻意外的好，怎麼都昏死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