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抬起指尖在司昭掌心之中畫了個圈,那根紅繩便出現在二人眼前,明晃晃的,昭示著他的命中注定。
“…”
司昭望著指上的紅繩,隻覺指根燙得厲害,仿佛是逃一般大步離去,又在自己寢殿之外頓住。
那紅繩的距離越來越短,短到僅僅一門之隔。
他聽到少女均勻地呼吸,那是他姻緣簿上注定的妻子。
可是…
這段姻緣本該是大哥的,她救自己的本意也都是為了大哥,如今卻因化了他的死劫,改了命理,使一切都亂了套,實在荒謬。
“殿下?”
仙侍見他呆立許久,上前一禮。
司昭輕輕搖頭,邁步走至偏殿,一頓,方道:“去準備一籃仙果放在門口,下去歇著吧。明日…不必擾她睡覺,灑掃也免了。”
“是!”仙侍歡喜地拱手應下,不多時便準備了滿滿一籃仙果,仔細地放在了正殿門外。
熱鬨的昭陽宮陷入沉靜,唯有風聲吹過。
偏殿之中倏地燃起一束火苗,司昭提筆寫下一張字條,於無人之際壓在了籃下。
…
翌日,錦時醒了個大早。
正伸胳膊想拉一拉筋骨,鮫帳入目,瞬間便醒了神。
她怎麼睡在狐狸神君的床上?!
壞了,壞了,法術還沒抄完,他不會一氣之下不準她出去吧!
不行,得溜!
思及,她一把掀開錦被,湊到窗前向外觀望。
天色剛是蒙蒙亮,仙侍們似乎還沒起,院內空無一人。
好機會!
錦時扶了扶發髻,來不及整理衣裙,打開門便要往外衝,險是一腳將果籃踢翻,好在及時停住了腳。
“仙果?”仙侍已經起了嗎?他們以前不都是放桌上的麼。
她疑惑地將籃子拎起,看到了壓在下麵的字條。
一手端正的楷書,她下意識想起被逼練字的苦頭,頭便控製不住地痛了起來。
然而上麵既不是說教,也不是細碎的叮囑,反倒簡短的不像話,僅兩字而已:帶著。
帶著?
錦時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司昭這是允許她出去了!
“狐狸神君還是隻好狐狸的嘛。”她將字條收好,將果籃抱在懷中,揪了枚葡萄丟進了嘴巴裡,甜上眉梢:“是我冤枉你啦!”
隻是,既然要走,也該同狐狸神君打聲招呼才是。
錦時想著,見無人居住的偏殿房鎖不見,當即蹦蹦跳跳著尋去,喚道:“狐狸神君?你在嗎?”
“狐狸神君?”
“你不說話我可進來嘍!”她將門推開一條細縫,扒拉著房門,眯起左眼朝裡瞄去。
“狐——”
嗯?沒人。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大開。
錦時微微蹙起眉頭,向前拉住房門想要重新關好,便一眼望見偏殿的桌案上亦放著一張字條,似乎是一早料到她會來這兒一般。
於是走進房中,將那字條拿起。
——我有事在身,不必與我道彆。
熟悉的字跡,略帶生疏的語氣。
“怪,狐狸神君今日怎麼好似躲著我一般。”
錦時望著手中字條,既覺得奇怪,又覺得許是自己多想了。分明是她躲著他還差不多。
於是俯身蘸墨,於那字條上落下了五個歪扭七八的大字:多謝好狐狸!
寫罷,還勾勒出了一隻四不像在旁邊,唯能看出長著兩隻耳朵,和九條毛茸茸的尾巴。
將門關掩好後,錦時抱著果籃頭也不回的蹦噠出了昭陽宮。
花影簌簌,於樹上躍下了一道淺青色的身影,正是‘有事在身’不見蹤影的司昭。
晨霧未散,籠罩於他心頭。他輕輕掂起那張字條,看著她留下的字畫,屈指彈了一下,就好似彈得是那隻小鳳凰的額頭。
“畫比字還醜,我哪兒有那麼難看。”
如此說著,滿是心事的臉上卻不自覺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