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帶人抱著置辦下的衣裳回來,看著走時還好好的屋子被砸的亂七八糟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望向沈錦時:“女郎,這是?”
沈錦時瞥了一眼罪魁禍首,罪魁禍首冷著臉毫無悔意,她攬過小葵,貼在她耳畔咬耳朵:“我就說不是個省油的燈吧。”
小葵無奈:“女郎既然明知道,那乾嘛還廢儘功夫,招惹這等兩邊討不得好的麻煩。”
“因為你家女郎我啊,色迷心竅。”她如此說。
下人很快端了新的小食,這次裡麵沒有蓮花荷花狀的糕點,晏席玉卻還不肯吃,抬手又要砸。
“欸,欸!”沈錦時撲過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使不得,這套盤子貴。”
“啪嗒。”他鬆手了。
盤子再次應聲而碎。
就連小葵都看得出,這一次晏席玉純就是故意。仿佛是想要看沈錦時忍耐的底線,看她歇斯底裡對他非打即罵,如此便能證實她是虛情假意。
可證實這個乾嘛呢?小葵第一次見到不想過好日子的人。
“不想吃就泡泡腳吧。”沈錦時還是沒有生氣。
她將瓷片再次踢得遠了些,小葵便要蹲身去撿。
“彆動。”沈錦時喚住小葵,拿了塊板子來:“這樣掃,彆用手。”
晏席玉瞧著主仆二人的互動,目光再一次凝落在沈錦時身上。
這一次總算沒有將洗腳水也踢翻。
待他脫下鞋襪,小葵才注意到,原來他前腳掌居然磨出了水泡。
再是不受陛下待見也是皇家,怎麼會將腳磨成這個樣子?!
“這也是女郎占卜出來的嗎?”
“自然。”沈錦時得意的點了點頭。
於是晏席玉臉上又浮現了十六年前的那個表情。
“你又不信是不是?”沈錦時將腰一叉。砸盤子她沒怒,懷疑她的占卜術卻萬萬不行!
晏席玉無聲做了個口型:有病。
正經人誰會占卜彆人的腳底?
然而沈錦時所靠的確實不是占卜。
她隻是記得他曾經被害驚馬,所以一直很害怕馬。可不坐馬車他要如何到沈府?又見他進來時腿腳已經發沉,不難猜是倔犟著一路走來的。倒難為他還有力氣與她耍脾氣。
也是,畢竟人家小時候也當過幾天的皇帝,嬌氣點,應該的。
她走出房間。
小葵將房門輕輕掩上,主仆二人來到灑掃處,將剛剛被晏席玉浪費了的糕點能撿的都剝了皮裝進了油紙包裡。
沈錦時的臉上總算浮現出了一絲心疼。
“仔細著選能吃的,拿去給外麵的乞兒吧。”
“是。”小葵將油紙包收好。
主仆二人站起身,一回頭,便見晏席玉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也不知看了她們多久。
沈錦時有些尷尬,先趕著小葵去街上送吃的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房中。
天色漸暗,燭燈裡蠟油滋滋輕響,風一吹,屋內便明明昧昧。
沈錦時拿了紙墨筆硯到他麵前的桌上,耐著性子開口:“你我總要說話的,你想說什麼,就寫下來,如何?”
他一時有些出神,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沈錦時便一直等,等他終於拿起筆——以一種握樹杈子的方式。
這一刻她隱隱意識到哪裡不對。
而他也不出所料的,歪歪扭扭寫下了兩個字:不會。
不會。不會?不會!
那跟野人有什麼分彆!
沈錦時呆愣了半晌,兩太陽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