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埋了兔子後,他將自己與晏長樂一起鎖在了崇德殿,不僅用火折子點了所有奏章,還砸了傳國玉璽。死死拖著晏長樂,要她葬身火海裡,為她殺了他的兔子付出代價。
隻可惜,火還是被滅了。
而後這件事被母皇捂的嚴嚴實實,將蓄意縱火說成不慎走水,他的好姐姐也因丟人亦不敢外揚。
卻也是為著此事,晏長樂也發了狠,在他喜食的蓮花酥裡放了砒/霜。從此他不食蓮花酥。
沒有人知道他那些陰暗的殘忍的麵孔,隻有晏長樂知道,知道他從很小很小就與她一模一樣是個瘋子。
他們姐弟二人就如此憎恨著對方,無時無刻不希望對方死的在宮牆中彼此折磨。
他不禁想,如若沈錦時知道了他原是如此,還會對他如此好嗎?
因出神,筷子微鬆,醬肉“吧嗒”掉在了桌上。
沈錦時和小葵同時麵露緊張,怕他又要開砸。
難道昨天的乖順聽話隻是曇花一現?
沈錦時迅速將袖子一擼,將白皙的胳膊杵到了他麵前,視死如歸,豪言道:“不高興就打我掐我咬我吧!放心來,儘管來!”
晏席玉輕輕拉下她的胳膊,筷子探向落在了桌上的醬肉,麵色平常地夾起放進了口中。
既然她喜歡這樣,他就且裝裝看。晏席玉如此想著,垂頭繼續吃飯。
沈錦時愣了許久,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看到小葵與她一樣的震驚,隨之共同露出了老淚縱橫的表情。
孩子長大了!孩子懂事了!
她連忙為他往碗裡添飯:“掉了就掉了,不小心的,可以不吃的。你若不怕的話,要不之後我們養條狗,掉了就是天神老爺下醬肉雨了,喜從天降,狗子一定樂壞了。”
晏席玉眉宇一挑,隨後點了點頭。
“多吃點,你瞧你瘦的,在四月裡我給你栓根繩都能當風箏飛。”
沈錦時很是驚喜他的反應,開始樂此不疲的投喂。
一邊喂一邊叭叭叭的,好像倒豆子:“你啊,這臉,這身高,哪裡都好,就是太瘦,抱著一點不舒服,可硌人了。穿著袍子我都能看見你的脊骨,是不是他們不給你飯?”
不對,宮裡都是當今陛下的人,給的飯那能吃嗎?
她恍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忙一個急拐彎:“我給你再整兩本講故事的話本子怎麼樣?學煩了還能換換腦袋。”
“不過你得先把字大致認得全了,不然話本子看起來也會痛苦。”
“若碰到不認得的字,便問我,我講給你聽。”
“對了,百家姓你認到哪兒了?今天我教你寫‘沈’吧,以後你想罵我的時候,就可以在紙上寫我的名字,突出你很生氣。就像這樣。”說著,她故板起臉來,吼道:“沈錦時!”
“這樣,我就知道你現在很生氣,特彆特彆生氣。”
“不過如果是你喜歡喚我的全名,這樣寫也無妨。怎麼樣?”
“之後我再教你寫小葵,她那個‘葵’字有些難寫,實在不會的話,你就在紙上畫朵花,小葵會明白的。是吧小葵,你會明白的。”
“…”小葵嘴角輕抽:“是,女郎讓我明白,我都明白,都明白。”
說罷她無語望天,畫朵花到底算怎麼回事,叫她小花嗎?這聽起來很像女郎以後準備養的狗啊!
晏席玉的碗終於見了底,他放下筷子,皺著眉頭朝沈錦時擺了擺手,指了指小葵,然後用手作耳朵狀架在腦袋上,搖了搖頭:不行,小花,像狗。
這一刻小葵第一次覺得晏席玉充滿了人性。
沈錦時忍不住笑出聲來,抬手在他頭頂揉了兩下,像上癮了一般:“怎麼回事啊,我們阿玉也太可愛了。”
晏席玉下意識想要躲開,身子卻忍不住想貼近她溫熱的手掌,兩相掙紮間身子僵硬的已經被她揉了又揉。
見將他頭發弄得亂了,沈錦時起身繞到他身後,為他重新束發,才發現他今日用的居然是她那支羽簪。
“阿玉喜歡這根簪子?”他如此難伺候的脾氣,沒將這簪子砸個稀碎,想必是這簪子很得他意了。
唉,想她費儘心思的哄著這位祖宗,卻還不如一根簪子來得更得他意,居然平安活到了今天,還被他簪到了頭上。
晏席玉點了點頭,下意識張口說:熟悉。
隻是他發不出聲音,而她站在他身後也沒能看到他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