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渾身顫栗,不顧氣血逆流走火入魔,揚起一掌朝天帝命門攻去。
兩人擦肩而過,他竟是故意讓他半招,巧妙地受下一擊,落在並不致命處,卻身形急急退去,撞在門框處“噗!”地噴出一口熱血。與此同時兩人位置鬥轉,從外衝進無數天兵——包括剛剛歸位的司昭。
天後的屍體就在他腳邊,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他攻向了天帝,使天帝受傷。
天帝已然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嘴臉,以修練邪術、弑殺天後、弑殺霧神、天緣仙子等數罪,下令捉拿於他。
他看到天帝袖下隱隱運起的黑氣,便知天帝做了兩手準備。要麼他認下,諸神眾仙協力抓捕於他,要麼,所有神仙就都會死在這兒。
這,便是他的父帝以三萬年布下的棋局。而所有神仙亦如他料想的那般,輕易地便相信了是他。
他自被帶上天宮,成為這神界的大殿下,為的,就是這一天。
怒到極處反而是平靜。
他看著司昭猩紅的雙眼,聲聲嘶吼著,運起靈力朝自己襲來,一遍又一遍質問著他為什麼。
是啊,母神慘死,他就站在這血泊裡,所有事情都指向他,司昭理當如此憤怒。
可是,他的母親,他的舅舅,一個慘死在自己麵前,一個被自己親手所殺,他又該如何自處。
這天地之間,果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他側身躲過司昭的攻擊,目光從那些憤恨的臉上一一掃過。
“是啊。”白袍掠影,靈力微動,節骨分明的手一把便箍住了司昭的脖頸,手間力道不斷加重,卻麵若春月,泠聲而笑。
“放開二殿下!”天兵們見二殿下如此輕易便被擒下,紛紛頓步,警惕地盯著席玉。
司昭麵目扭曲,方才明明恨毒了他,可真到這一刻又透著一絲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他沒有搭理司昭,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讓開,不然,我現在便殺了他。”
天兵們麵麵相覷,雖被步步逼得後退,卻始終圍做一圈。
席玉手上忽然動用了靈力,一圈冰淩如同利刃一點一點刺破了司昭的脖頸,鮮血順著在衣襟暈染開朵朵血花。
他目光與天帝相對。
天帝雙眸微眯,將掌中黑氣悄然壓下,唇角抽動,抑住的笑意從眼中流動,他似乎起了好奇,想看他要如何掙紮,於是再次擺出了慈父心腸,顫聲下令:“都讓開,讓開!席玉,你不要衝動,把昭兒放了!”
“席玉!我當真是錯看了你!原來那晚藏書閣,你當真是為了邪術而去!”司昭臉被掐得青白,一字一字十分艱難。
他感到席玉絕對力量對他的壓製,竟令他毫無反手之力,才愈發確信一切真的和席玉有關。
聞言,席玉本平靜地麵色眉宇蹙動,流動出一絲異樣。
他的弟弟不僅沒有信他。
甚至,連藏書閣那一麵,也疑心起他。
於是他挾持著司昭,飛身離開璿璣宮,躍身而起的瞬間將司昭一掌打了下去,於他耳邊淡淡道:“你我兄弟,今日恩斷義絕。他日刀劍相向,不必留手。”
“…”
天帝騰步接住司昭,一聲令下:“孽子席玉墮入魔道禍亂六界,其罪當誅,今日我神仙兩界,全力緝拿席玉,以命償命,還不快追!”
錦時歸位趕來還未穩住心神,便看到聽到如此一幕。
她下意識便要去追席玉,被司昭一把攥住了手腕。他捂著還在滴血的脖頸,對她急喝:“彆去!”
“他修練邪術,你打不過——”
不待他說完:“這當中必有誤會!”
錦時強忍著剛剛歸位的不適,奮力將他的手甩開。
“……”司昭一愣,喪母之痛和她的抉擇一寸一寸將他割裂,他再次捉住她的腕子,強製將她拉向自己,怒吼道:“你看不到嗎!是他殺了母神!是他殺了霧神!殺了天緣仙子!他修練邪術,又將父帝重傷,以我命要挾於父帝!你以為我便敢相信,是他方才親口承認!你還覺得是誤會?!”
說罷,拉著她的手去觸他的傷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無法遏製的渾身發抖:“即便他將我重傷,你依然願意選擇相信他,而不信我嗎!”
他句句逼問,掐得她手腕泛白,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