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月看著行在前麵,為她擋去大半風雪的楚暮生尚為少年還有幾分單薄的背影,一時風雪加急,顯得他挺直的肩背更為消瘦。
沈朝月其實並不了解如今的楚暮生對她是何等態度,倘若一日他尋回所有的記憶,兩人是否就要刀劍相向?
隻是這些都是後話了。
沈朝月認為,她們此次去青川縣,不僅解決了當地的幼女失蹤案,還進入北川羽人墓中‘大殺四方’,雖然都沒剩下幾個活人,但過不掩功。
這就算不編寫成書讓其他弟子拜讀傳頌,也應該給她們開個表彰大會呀,可是怎麼一回山門就被關大牢呢?
就在沈朝月數到路過的第二十隻老鼠和第九百七十一根稻草的時候,響起一陣開鎖的聲音,牢房外有人進入這裡,提著食盒,來給她們送飯。
見都是比較年輕的弟子,沈朝月借機拉住一個的衣袖,努力擠出幾滴眼淚,可憐至極地哭訴到:
“這位師兄,這裡的房間好黑啊,還不停有老鼠爬過,我好怕~”
小弟子不耐煩地扯過他的衣袖,將食物直接砸在沈朝月的麵前,麵露譏諷,不屑地說:
“不是都說沈師妹你恢複神智了嗎,我怎麼看著比以往是個小啞巴的時候還要傻呢?”
沈朝月皺眉,就算這弟子不吃傳統美人落淚這一套,也不該出口就侮辱人吧。
“師兄為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怨氣?”沈朝月如是問。
小弟子從鼻腔裡發出哼聲,抱臂指著沈朝月數落:
“雖然你爹算是棠陽門這一代掌門的十一師弟,但是一個留有舊傷的廢物,一個有點資質就眼高於頂的雜種,還有你這個沒娘的傻子,竟然敢強搶我戒律堂的山頭,強分我們的資源,看見就晦氣!”
小弟子隨即又惡狠狠地笑起來:
“不過今日你和楚暮生那小雜種落到我們的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你也彆急,很快就到你了。”
小弟子踢了一腳沈朝月盛飯的碗,罵罵咧咧地和其他送飯的弟子一起出去。
牢房裡又進入了沉寂,那些被嚇跑的肥碩的老鼠又慢慢從洞穴裡探出頭,慢慢聚集在沈朝月被踹掉的食物前,將滿地的食物分食乾淨。
一隻枯瘦如竹竿的手指從對麵鐵欄裡伸出,抓住它們之間最肥的那一隻,握緊一捏,那隻老鼠就停止了掙紮。
枯瘦的手捏起老鼠的尾巴,將它拿進了暗裡,不一會就傳出嘎巴嘎巴的咀嚼聲。
沈朝月看得直皺起眉頭,這是沒在戒律堂,這是進了鎖妖塔了吧。
“嘿,對麵的妹妹,叫什麼名字,犯了什麼罪啊?”
沈朝月想著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跟對麵的獄友打好關係。
對麵的人並沒有回答她是因什麼罪狀進來的,反而問到:
“千鶴,那你又是犯了什麼罪呢?”
聽聲音還是一個女孩子,沈朝月很感興趣地挑挑眉,雙手一攤,對千鶴說到:
“你也看見了,這和戒律堂的有點恩怨,被針對了沒辦法。”
“是嘛。”
對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道消瘦的人影貼地爬到了牢房的前麵。
千鶴伸出細長分叉的舌頭吐出嘴外,幽綠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下沈朝月,後有慢慢貼地爬回陰暗的角落裡。
見還是一條小蛇妖,沈朝月更興奮了。
“哎呀,還是一條蛇妖妹妹,怎麼落難到棠陽了,要不要姐姐幫你,帶你出去呀?”
千鶴冷冷的嗤笑一聲,問到:
“你若有此能力,為何還會被困在這裡?又何必還會受其他弟子欺淩?”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白守諾的一腳,因為上輩子作惡多端,因為虧欠了許多人,所以今生接了個傻逼劇本。
“因為我到棠陽是有任務在身的,姐姐現在還不能太嶄露頭角,和棠陽的人翻臉。”
千鶴盤起身子,目下閃現千秋思緒,若有所思地回:
“我也不能出去,我要出去了,小楓哥哥就找不到我了。”
沈朝月聽後直搖頭,她本以為可以找到一個對棠陽戒律堂有點仇恨的來跟她乾點大事,沒想到遇見了一個跟白守諾一樣的戀愛腦。
她撈起一層發黴的乾草蓋在身上,正準備去睡,牢房外的大門就被打開了,然後她就看見麵色極其難看的沈進。
沈進定睛一看,沈朝月滿身泥汙地躺在發黴的草堆裡,麵上還有幾塊擦傷,沈進眼睛瞬間紅了。
“阿月!”
沈進快步來到沈朝月牢房前,一掌打開牢門上的鎖,心疼地將她抱進懷裡。
戒律堂的弟子也快步跟上圍擋在門前,剛剛給沈朝月放飯的哪個弟子先一步拔出劍來,說到:
“沈師叔,雖然沈師妹是你的女兒,但是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當留她在這裡受我戒律部的盤審後才能回去,沈師叔不會在此為難我們吧?”
沈進扶起沈朝月,轉身一一掃過那些弟子,他向前踏出一步,嚇得哪些弟子都後退拔出了劍。
沈朝月沒有想到,在私下較為二貨的沈進,對外竟然如此霸氣側漏。
他向戒律堂的弟子逼問到:
“那麼沈某想問問諸位,小女沈朝月究竟犯了什麼罪呢?”
“當然是……犯……犯了……”一群弟子七嘴八舌地說,就是說不出要將沈朝月留在這裡的理由。
“據我所知,此次與沈師妹一起進入北川墓的問劍峰的師兄們全都折在了裡麵,其中還有一個是金丹期的師叔,而沈朝月和楚暮生卻完好無損地出來了,我們隻是為問劍峰的同門找一個真相。”
那個將沈朝月飯踹了的弟子又一次站出來說話,他高舉手裡的劍,直直對準沈進的胸膛。
“若我執意要將阿月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