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機械的跟著聲音轉過去看,老嬤嬤將孩子放到搖床裡和剛才的哥哥並排。
“紅錦被包的是大哥兒,靛藍錦被包的是小哥兒。夫人母子三人皆安,侯夫人和公子儘管寬心。”
他心裡的石頭還是沒落下。
他站在搖床邊看著這兩個睜不開眼睛的小人,有一個還張著大嘴啼哭著,但他什麼也聽不見。
萬寧過來請他進去的時候他才發覺他已經愣神了好久。
沈星野摸他的臉,“還沒緩過神?”
高文鬆搖搖頭,但心底突然有一聲悶響。
哦,是那塊他想象的大石頭落地了。
“那大夫隻是把最壞的情況提前告知你,你恐怕隻聽見那幾句話了吧。”
彆看高文鬆在外有多驍勇善戰,遇事冷靜那隻是沒碰上沈星野的事罷了。
他向來沉穩能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妥當,用兵也不曾出過問題,在軍營裡更是人人敬佩的高將軍。
沈星野七歲時候,兩人在江邊爬樹溜冰,冰破的時候沈星野抱住了岸邊一棵歪脖子樹伸出來的枝乾。
那時候高文鬆就顯露過遇她事則亂的前兆,沈星野三兩下抱住樹枝爬上樹,又從樹乾上跳下去落到岸邊。
她這行雲流水的一套下來,高文鬆那時候正準備下冰接她。
但沈星野拍著身上為數不多的土,冷靜的帶他回了軍營。
事後說起來,高文鬆說他隻想著冬天湖水涼,她掉下去他得去接著。絲毫不想想給掛在歪脖樹上的她如何撈過來。
所以這麼多年,沈星野麵對的都是傻氣轟天的高文鬆。跟那軍營裡邊疆戰場上花槍一騎掃千軍的高將軍簡直是兩個人。
沈星野又拍拍他的手,“你去聽阿娘有什麼囑咐沒,我實在想睡了。”
高文鬆這時候看起來才像是緩過神來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在看著她合上眼後給她掖好被子。
他扭頭看萬寧,示意萬寧過來守著,這才走出去。
高夫人這時候已派人給候府各院報了喜。
高文鬆往堂屋裡高夫人的位置去,那裡已經有奶娘等著。
“按理說這事你是搭不著手管不到的,但你們兩口子誰也不是個心細的,都是習武之人。”高夫人示意高文鬆過來,“我且先囑咐給你一遍,這兩個哥兒的奶娘還有每天的各種用度安排我已經安排好,你們院裡一直是阿星嫁進來後管家的,她坐月子不好操心,我便又替她分擔些。”
高文鬆認真聽著。
這一點上就顯示出平陵侯府與尋常人家的不同之處了。哪家哪戶倒沒有男主人再過問一遍後宅的道理,但侯爺和高夫人從小教幾個孩子耳濡目染的看著。
侯爺高德爾這些年都不曾納妾,他的後宅倒是沒那麼多糟粕事兒。
高德爾也會替自家夫人分擔一些管家職務,雖然大部分時候還是有管家安排。
“那我就交代這些,剩下的你們小兩口還是要經曆經曆的。”
高文鬆跟著高夫人往外走,“我送阿娘。”
“這深更半夜折騰了許久,也快天亮了,你快回去歇著吧。”
送走了高夫人的高文鬆回到堂屋裡,搖床裡兩個嬰孩已經被奶娘哄睡。
他站在屏風處,向右手看過去裡外屋儘收眼底。
沈星野已經睡熟,他沒有過去打擾。
高文鬆站在搖床邊來才有了一種真實感,後知後覺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