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且瞧這。”
陳雲之牽過的小驢同她差不多高,鬃毛色澤還未發油發亮,這不就是糊弄小孩和小娘子的玩意。彆說跑,怕是快走也費勁!
“縣主可是不滿意?”陳雲之看了眼身後,小聲提醒道,“那兒的可都是烈馬。”
十四娘繞了一圈,一眼挑中了一匹:“就這匹!”
三率的眾人唏噓不止,此馬乃是廣平王殿下的白蹄烏,此馬通體烏黑發亮,唯獨四隻蹄子雪白,雙眼堅定絕非尋常馬。
陳雲之牽馬走來:“這可是戰馬,性子烈,彆到時誤傷了縣主。”
幼娘也一旁勸著:“縣主,陳衛率說的在理,若真想要騎馬,讓他選匹溫順的。”
東宮眾人隻知大唐女眷優雅,卻不知十四娘五歲便開始學馬,阿姊不願學,阿耶便把這一身的本事都教與她了。
李倓騎馬而來:“十四妹,你確定沒問題?”
“自然。”那馬比她高大半個個,隻瞧她一躍上馬,絲毫沒有猶豫的模樣。
她拽著韁繩:“三兄,這馬球得有個彩頭才是。”
“十四妹想要什麼?”李倓爽朗笑顏。
她仔細一想:“在這東宮什麼也不缺,不如就賭一個秘密。若我輸了便告訴三兄一個秘密,若我贏了三兄也告訴我一個。”
“好!彆輸了哭鼻子!”沒想到他如此爽快就答應。
張璟已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馬球規則很簡單,場上三三成對,一人一騎一球杖,騎馬用杖將球擊進球門得一麵旗。一炷香時間,旗多一方獲勝。
場上那人一出手那球快如流星,在空中打旋,好在陳雲之也是個武將,身手不凡,以一個彎身下馬將球直接截住。
“縣主!”陳雲之揮臂將球一傳。
十四娘這小小身子在白蹄烏上一顛一顛,幼娘這心懸著難下。
可誰知這小娘子馬上風姿不同,這白蹄烏雖是烈馬,卻仍舊被她一會兒就訓得服帖,一個撈球便躲開眾人,擊進第一球了。
“縣主得一旗。”
“縣主!”鄭幼娘忍不住歡呼出聲,又立刻將自己的嘴捂住。
小桃在一旁倒是笑得自然:“教習想喊便喊吧,我家娘子可是八歲隨著公主打馬球賽的,放眼長安無人能及。”
都說寧親公主善文墨,可她的這位十四女卻是文墨不通,就學了這些不頂用的。
鄭教習雙目鎖在場上,深吸一口氣:“可你家娘子不知,這皇宮禁內論騎射可無人敢與建寧王相提並論。”
這一個無人能及,一個無人相提並論,可謂是不分上下。
擊球與控球乃是馬球技術關鍵所在,不過還有一點便是團隊協作。幾個人間如若有默契則能夠事半功倍。
少年一個蹬馬下身撈球,眼看這球就要被陳雲之截走,卻一下擊打被攔了回去。
三率中皆是他的部下,大多和他一起出生入死過,他這默契將杆一揮,便落進了球門。
“建寧王得一旗。”
李倓看著她欣然:“十四妹這是練過的?”
“三兄也不賴。”
馬球場上響起了戰鼓與琴樂,配著樂聲,馬踏聲更有節律,擊球者更為亢奮。
十四娘的眼中已是必勝的決心,她單腳踏馬,直手遠擊,這馬上風采一點也不必男子差。
陳雲之接球,他控球不錯,雖是過人,但卻還有李倓在前頭。
二馬並排而行,眼看著就要分出勝負。
可誰知此時亢奮的不隻是他們,還有那匹馬。
“馬,馬失控了……”小桃指著那匹馬。
發瘋的不是白蹄烏,而是李倓那匹白色颯雲馬,忽地雙目發紅,顯然不對勁。
“你!你的馬……”
配著樂聲,此馬更是失控,任憑怎麼拉韁,白馬如同受驚般不斷將後蹄向外蹬去。
馬背上那人定是要被甩出去的。
這甩出去,輕則斷胳膊斷腿,重則傷害姓名。
“我去尋幾個人來拉馬。”鄭教習正想去喊人。
李倓卻氣定神閒,雙手緊緊拉住韁繩,將它逼到外場柵欄之間,靠著柵欄終於停了下來,人險些就要被顛出去。
不過他那雙手已是被韁繩勒出的血痕,眾人下馬跑過去查看。
“殿下?”陳雲之看著那白馬雖被困,但仍舊發瘋似踢人,還真應了當日那瘋馬之說。
“三兄。”十四娘也跑了過來,“可有人傷著?”
“不必擔心,我沒事。”李倓看著沒事,但神色凝重起來,似乎這事更大了。
他查看了一周道:“這馬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陳雲之本是想質問,可想了想還是壓低聲音問:“殿下可是懷疑楊國忠的人?”
十四娘雖不了解原委,但這楊國忠是個睚眥必報之輩,不少忠臣受害。上回因瘋馬一事吃了虧,眼下就真搞了一出瘋馬害人。
險些傷了人,這手段還真是毒辣。
若當日真給他尋著證據,可不得在聖人麵前告一狀。
還未等往下想,宮裡頭忽地派來了人尋到了這馬場來,使者乃是聖人身邊的高內侍。
高內侍受恩寵,能讓他親自而來的,必然不是小事。
而他站在麵前,神色也是異常不安。
“殿下,聖人急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