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看到身後的少年,問道:“你是,建寧王?”
“是。”李倓應聲,恭敬道,“早聞高將軍威風,晚輩李倓。”
“殿下折煞我了,您這臉是怎得弄得?”
李倓眼下這道疤尤為顯眼,高仙芝也一眼注意到。
“征戰沙場的,在所難免,高將軍不必擔心。”
高仙芝看著封常清,笑道:“你這小徒弟倒是個硬骨頭,沒有半點嬌氣。”
“我啊,倒是沒看錯,這小子身上,是有股勁!小子,你可怨我,讓你多了道傷疤?”
李倓說道:“怨隻怨,沒有同師父早些出入戰場。”
“你啊!”封常清朗笑,“不過,師父我眼下也帶不了你了,隻能跟著你恩祖一起。”
“為何?”
高仙芝倒是說的淡定:“聖人聽聞常清洛陽失守一事,大怒,下令剝削他的所有官職。”
李倓頓時想起一人:“此事定是那監軍邊令誠弄出的事。待我上書同祖父將情況說明,定讓師父官複原職!”
高仙芝與封常清相互看了眼一笑。
李倓不解。
“師父與師祖像是早就知曉?”
“你方才上戰場,還不懂這戰場上的規矩。”封常清悶了一口酒,“我們打仗,也不全靠官職率領士兵。在意官職的,就是那些朝堂中弄權勢之人。”
李倓問:“可若無朝中的官職,底下士兵如何聽令?”
高仙芝喝了一口酒:“殿下不知,常清年少時孤立無援,將士們願聽他的話,一則是因他真有領兵之才,二則因他與將士同心,軍中賞罰分明,從不徇私。軍中上下敬畏,但凡是常清的兵,斷不會有叛變之人。”
“幸得恩師知遇之恩,否則也無報效國家之力。”封常清舉酒飲儘。
“你那麟兒方才出世,此戰罷了,定要請我吃酒。”
“那是自然!”
李倓看著這師徒二人,他們是為大唐征戰的英雄,卻也是世間最最普通之人。
外頭,邊令誠求見。
“高將軍,眼下洛陽兵敗,這叛軍倒是士氣大增,如今潼關若是失守,我看你我都無法向聖人交待。”
高仙芝冷哼一聲:“怎得如今是閹人來指揮我做事了?”
他看向一旁的封常清,忍住氣道,“下官自然不敢讓高將軍做事,封常清,馬廄的戰馬需要好好刷洗一番,還不快去?”
“邊令誠!”李倓看著他,“你這是不要命了?”
誰知封常清拉住他說道:“戰馬確實重要,我去刷便是。”
馬廄內,封常清提來一桶水。
“倓兒不解,師父為何要對那宦官低頭?”
“我不同他吵,便是向他低頭了?”封常清拿著馬刷,用力刷馬,“小子,你得知道這世上不善之人數不勝數,莫要與小人計長短。”
封常清雖其貌不揚,但心底與格局卻是不一般的。
李倓心中還是一肚子火,邊令誠這種人殺了算是除害。
“你小子心高氣傲的,他日定要吃苦頭。”
李倓抱著手臂:“誰人還能讓我吃苦頭。”
封常清揪著他的耳朵:“那你師父讓你刷馬,是不是還不行了?!”
“我……師父你彆使勁,我這就刷!”
夕陽餘暉下的潼關,未曾沾染血腥,卻是風雨前的平靜,令所有人不安起來。